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到浑身冰冷,那悲切的痛感,一丝丝侵入他肺腑骨髓。
这些年,他隐约知道自己性格是有些不正常的,可是他无法控制这种改变。
在他潜意识里,是知道自己的记忆有一段缺失和空白的。
他也知道,他很多行为都无法自控,可是他没有办法。
后来重遇于秦朗,他状况才算好转了一些。
只是……事情到底还是脱离了轨道。
姜言澜低头,静静凝视手里的素帕。
这还是他十五岁那年得到的。
想想,他十五岁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他是姜家大少爷,即使是上学,身边也跟了一堆保镖,很受瞩目。
但他心里其实并不愿意被这样保护着,于是某天他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去学校。
偏偏那天下着雨,一路上泥泞裹足,他跑到教室,衣衫湿了大半。
姜家大少爷纵然冷漠了些,但一直是光鲜亮丽的,哪里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
但佣人都不在身边,姜言澜只能暗暗皱眉。
这时候有人经过他身边,走了几步,又回来,在他跟前停下。
“诺,给你。”修长的手指间夹了块帕子。
帕子的颜色与那只手相同,都素白淡雅。
姜言澜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那人声音柔和清亮,催促他:“擦一擦。”
姜言澜歪过头,便撞见少年澄净的眸子。
少年眉眼沉静,白色的校服衬得他脸庞如玉。
而对方就这样温和地望着他。
姜言澜呼吸滞了一秒,慢慢接过手帕。
少年见他接了,笑了笑,也不等他道谢,转身走了。
姜言澜捏着帕子,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他才不动声色地敛了目光。
不久后,他发现,少年竟然与他同班。
只是可惜,一年后,他被送去旧金山,与少年再没有联系。
而当年很多人都知道,他一向洁身自好,独独偏爱安安静静的男孩子。
没有人了解,其实在那之前,他心里早有所属。
许多年过去,少年给姜言澜的帕子还被珍藏在床头。
但其实,这十多年,他从旧金山到温哥华,很少想起这块手帕。
因为他出了车祸,很多事都只在他脑里留了一道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十天后,于秦朗奔赴旧金山,拍摄新的电影。
姜言澜知道后,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一心扑在工作上。
半年过去,姜家产业在江市如日中天,比起姜二少开创墨馆传奇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言澜却越来越沉默,除了跟家人交流,偶尔给他三弟在官场上一些指点外,他几乎不与旁人打交道。
直到有一天,方沫拉着他到电视前,看到于秦朗的新闻发布会。
于秦朗宣布退出娱乐圈。
这个优雅温和的男人,对着镜头,微微而笑:“十年前,我为了一个人踏足这个圈子,想吸引他注意。十年过去,我拥有过,后来失去了,或许永远得不到,所以我只能离开。谢谢这么多年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希望大家都幸福。”
他从容起身,留给大家一个依然俊雅的背影。
姜言澜默默看着,面容平静,好像完全无动于衷。
受伤
姜言澜得知于秦朗退出娱乐圈后,一直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纵然姜家人都很担心,但却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方沫从姜母得知了陆清离的事,虽然姜母有些遮掩隐瞒,但方沫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姜言澜和于秦朗彻底分开,恐怕是跟陆清离有关系的。
所以他从不在姜言澜面前提陆清离。
而于秦朗……
方沫仍然会跟于秦朗通电话,有时候被姜言澜撞见,姜言澜也不说什么,只当没听到。
两个人的关系变成这样,方沫有时候真的觉得很难受。
李页晖摸他脑袋,告诉他:“让他们自己看清楚,我们都无能为力。”
姜言澜依旧每天忙着工作。
他生活变得单调,几乎没有夜生活,连应酬都很少。
姜家二少爷带着伴侣秦茂移居温哥华,家里除了姜言澜,还剩下老三和老四。
偶尔姜言澜会在官场方面给姜三少一些指点。
他恢复记忆后,性情也变回从前那个颇有城府的大公子,杀伐决断不比姜老爷子差。
姜三少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有些事考虑不周全,都需要姜言澜提点。
最近姜言澜还喜欢去姜四少那里逛逛。
姜四少是个温顺乖巧的孩子,没什么大的追求,他有祖辈的积累和父亲兄长的庇荫,每天只需要在家里当个三世祖,过安乐日子就行。
说起来,姜四少唯一的爱好就是饲养各种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