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的玩具书籍都堆放在这间屋里。
黑夜深沉,于秦朗开了灯,直接走向最里边的书架。
书架上面摆满课本,于秦朗走到最中间,取下其中一本。
那是高一时的书,封面已经泛黄。
于秦朗拿在手里,怔愣好半晌,才慢慢翻开封页。
他手指轻轻地抚过右下角那几个字,神色说不出的隽永温柔。
那地方颜色很旧,隐隐还有被摩挲的痕迹。
其实不过是姜言澜的名字,那字迹张狂飞舞,就如同姜言澜的人一样。
于秦朗靠在书架旁,缓缓闭上眼睛,只有指腹移动,一遍一遍地抚摸那陈旧的字迹。
窗外的月色正好,笼罩在窗帘上,夜风偶尔拂过,层层白纱翩翩起舞。
于秦朗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沉稳俊朗的少年,在教室门口,大方地把书借给他。
那一天因为父母只在家中呆了两天,又要离去拍戏,于秦朗心情不佳,不只早课迟到,还故意把课本留在家里。
他向来安静乖巧,老师倒没责怪他,只是要他回去把书带来。
于秦朗只觉得倦怠,念书无趣,逃课也无趣,一切都不过如此。
下课后,他晃悠着往教室外走。
在门口碰见一身白色校服的姜言澜。
姜言澜被几个同学簇拥着,挑眉看他一收了视线,漠然地继续往里走。
于秦朗也不怎么在意。
错身的一瞬,姜言澜忽然叫住他:“诺,给你。”
于秦朗愣了愣,错愕地转身。
姜言澜嘴角噙笑:“反正我要走了,这东西也没用。”
于秦朗低头望着他手里的课本,半晌,接过来,道:“谢谢。”
“没事。”姜言澜非常豪气地摆手,领着同学进了教室。
于秦朗抬起头,只来得及望见他半边侧脸,和他脸上阳光四溢的笑。
后来于秦朗才知道,姜言澜那时已经确定出国。
一个月后姜言澜离开江市,他们再没有交集。
只有那笑容,时常让于秦朗回想起。
于秦朗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对方记在心里。
直到有一天,他从报纸上看到姜家大少的桃色新闻,终于恍然。
这么多年,他费尽心力,也不过是为了走到那个人身旁。
于秦朗默默抚过书页上的字,在心底轻声问自己,真要彻底放弃吗?
舍得吗?
可是舍不得又能如何呢。
第二天一早,于秦朗下楼,于父和友人已经去晨起垂钓。
于母做了早餐,等他一起。
坐下后,于母望向他,道:“我看你收拾好了行李,要马上回江市?”
于秦朗低低嗯一声:“公司在催。”
闻言,于母沉默片刻,叹气道:“本来还想你在家里多呆几天。”
于秦朗笑起来:“以后有很多时间。”
快吃完时,于母突然道:“你的奖杯,我给你放在书架上了。”
于秦朗微微一笑,道:“谢谢母亲,等下我去看看。”
他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他的小书房里。
于母懂他的心思,久而久之,便会把他所获得的荣誉都安放在那里。
只是于秦朗好像并不在意那些东西。
她这个儿子,在演艺圈里的成就,比之当年的她和丈夫,还要高上几分。
但她隐隐约约也知道,她儿子所求的,恐怕不是那些名与利。
见于秦朗放下筷子,于母犹豫了下,终究还是问出了口:“秦朗,你和言澜那孩子……到底怎么了?”
从他回苏黎世起,就一直有些不对劲。
于母看在眼里,自然不无担心。
趁于秦朗离开前,她想干脆问清楚。
于秦朗不免怔了怔,很快笑着答道:“没什么,还是老样子。”
无论如何,这话听起来都太过敷衍,于母显然不信。
但她也不好多问,思索几秒后,她温声道:“这次回江市,抽出点时间,和言澜好好沟通一下。”
于秦朗没有半分迟疑,笑着道:“好。”
他应得太过干脆,于母更不放心,看了看他,道:“秦朗,你退出娱乐圈……是为了言澜?”
于秦朗起身,笑看他母亲:“不全是。”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太累太累了。
于母却不买他这份帐,叹息道:“你做事稳妥,我和你父亲一向很放心,但……秦朗,我知道你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你……真要……”
她未完的话都隐没在她担忧的眉眼中。
到底是母子连心,于母还是懂她儿子的。
于秦朗垂下眼,片刻后,笑了笑,道:“母亲,我和言澜之间,发生了一些事……现在没法跟您说清楚……等解决好了,我会全部告诉您。”
他如果不想说,旁人是绝对问不出什么的。
于母知晓他性子,也就不再逼迫,只是叮嘱他:“别太勉强自己。”
其实于母还是有劝导的意思,在她心里,于秦朗和姜言澜间的牵绊,并不是说断就断的。
下午于秦朗坐上回江市的飞机。
隔日一早到达,他刚把行李拖进家里,便接到经纪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