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顾莫念高冷,却还有正道之气,今日不知道怎么,竟然像是幽魂一样,一股空旷寂寥的意味油然而发。
谢冰大着胆子抬头凝视着顾莫念,眼神怯怯而退缩。
顾莫念回过神来。
他刚在地下水晶棺里陪了听雪许久,将感情痛快的爆发出来,竟然有些心神虚脱。
听雪,他一直想要复活的听雪……
恍然间,眼前的这道青衣身影,竟然与南宫听雪重合了。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不。
不一样。
南宫听雪不会用这样怯懦的眼神看着他,也不会用贪婪觊觎的眼神看着他。
他唇角勾起来一丝笑,似是关切,却极为冷淡:“谢冰,出任务必然要告诉为师,下次若有危险,不要逞强。”
他微微一叹:“自你下山后,不知道遇到多少危险,每次为师都十分担心……万一遭遇不测,为师没有教导你许多,可如何是好?”
谢冰:“……”
草!
这话的言外之意可就大了!
若是正常来听,便是殷倦之就在旁边,也无法听出来,这就是师父普通的关切之语而已。
更何况,从上次魔区出来,顾莫念便对自己转变了态度,行为举止已然越发深邃。
谢冰心里知道,距离她成为炉鼎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年了。
顾莫念这话的言外之意,不是关心她是否会遭遇不测,而是在下暗示:
――说她总是遭遇凶险,那么有朝一日消失不见,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他给她的时间,即将到此为止。
谢冰心底不寒而战,她面上依旧竭力维持着表情,似是惭愧的低下头,“是,师父说的是,谨记师父的关怀。”
头顶上的视线让她坐如针毡,更为让她坐立不安的是,殷倦之始终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若是大师兄也就算了,这个狗比南宫无寐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
他就看着自己与师父目光传情,似是觉着极为有趣,甚至还懒懒的坐在椅子上。
也只有大师兄,才敢这么在顾莫念面前这么做。
“师父真是关爱师妹。”
殷倦之笑的愈发懒散,只有谢冰才明白,他骨子里是多么变态。
越变态越快乐?
“你们下去吧。”
顾莫念似是有些疲惫,他缓缓踱步到窗边,夜风拂过,白色袍角飞起,恍若凌风飞去。
谢冰忽而抬眸,顾莫念肯定去地下看过南宫听雪了,每次他来看南宫听雪的时候,都是这种隐隐疲惫的模样。
而那时,谢冰被锁在地牢里,看着他如此缱绻的注视着水晶棺里的南宫听雪。
皆是这般。
就在谢冰准备离开的时候,顾莫念忽而开口,“谢冰,以后接任务要小心点。”
“是。”
谢冰清瘦的下巴微收,只听到溢出一丝清冽的鼻音。
似是有些发抖。
似是激动,无法抑制。
只听到师父顾莫念的一声叮嘱,便这般激动难耐?
殷倦之沉沉看着她,眸子里兴致盎然,谁也没有看到,眼底里一抹阴涔涔的黑。
心底里,有一抹淡淡的痒,不知道从何处而来。
谢冰,果然,真正爱着的,依旧是顾莫念。
她的目光,完全不同。
……
谢冰行礼后,转身离开,殷倦之也随之懒懒站起身来。
两人并行离开。
谢冰后背顶着顾莫念的目光,左边是殷倦之的笑吟吟的眼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掉了。
这两个狗比一个比一个狗。
夜幕淡淡,夜风吹起冷冽阵阵,将衣衫吹拂起来。
谢冰穿着的是一袭轻薄青裙。
自打入山后,她便换掉了那袭暴露的红裙。
当时吕初在衣饰店里,满是欣慰的说:总是知道了神秘的红衣裳谁送的了!
孩子长大啦!
会谈恋爱了!
该给二水准备一点与心上人幽会的衣裳了!
现在储物锦囊里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裙子都有。
谢冰依旧选了这身青裙。
低调,奢华,有内涵。
风很凉,白皙的脸上隐约泛起一起微红,是风的温度。
她被冻得一个哆嗦,指尖光芒一闪,储物锦囊里的青色披风便落在掌心。
正要抖开穿上,忽而指节分明的大手接过披风,极为轻柔的给她披上去。
话语里,温柔缱绻:“师妹,夜风太紧,莫要着凉。”
谢冰:……
装什么装!
她也不知道他受到的刺激在哪里,越是温柔越是令人毛骨悚然,明明是在轻柔的给她系带,却总觉着那双大手就要扣在他的喉咙上。
有杀气!
“多谢大师兄。”
殷倦之,南宫无寐。
大师兄,你精分的还快乐吗?
你当魔尊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两个人一路下山,到了半山腰谢冰正欲告别,殷倦之懒懒道,“左右无事,我便送师妹回去吧。”
谢冰吓得差点脚崴。
殷倦之自从幻境中出来后,对她便极为不正常。
越是笑的温柔,就越是渗人。
她总觉着南宫无寐立刻要突破这层伪装,在太虚派都变身魔尊!
……
一路御剑而行,谢冰踩在殷倦之的银色灵剑上,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冷意。
淡色的银色灵气形成一个温暖的防护层,隔绝了冷冽的山风。
直至降落到石林峰。
谢冰:“多谢大师兄,那大师兄,我先回去啦?”
银色灵剑就悬浮在殷倦之身侧。
他一袭白衣,风光霁月,在月色笼映下愈发显得肌肤如雪,不羁潇洒。
忽而,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师妹,这次下山辛苦了,好生休息吧。”
谢冰:“好。”
对殷倦之如何表现呢?
既然说了对他并无非分之想,眼神还需要淡漠一点。
谢冰将她的眸光压低了一点。
遭了,天天这种死亡片场,她的演技嗖嗖嗖提高。
奥斯卡影后不是问题!
殷倦之垂眸。
适才给他系上披风衣带,蹭到脖颈的温腻触感还在指尖。
而谢冰已然与他拉开距离。
是极为正常的大师兄与师妹的距离。
呵,刚见过师父,这就忘了曾经说过的话?
恨不得拉开很远,很远。
谢冰:“???”
那双淡漠的眸子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笼罩在云山雾海之中,什么话也没说。
谢冰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怎么看,都觉着他像是生气了!
算了,总之在门派里,殷倦之又不会变成魔尊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