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太监身子一颤,赶忙跪倒在地,牙齿打颤地告知戚云恒,他们把这些家具摆设从永泰宫的花厅里搬出来的时候,全都还是完好无损的,并没有眼下看到的这种干裂、老化之事。
“不是他们的错。”欧阳微微一怔就明白过来,“那间屋子应该是一直处于密封的状态,东西被搬出来之后,与外面的空气有了接触,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呃,你或许听说过,从古墓里取出来的陪葬品就很容易发生这种事,原本在陵墓里好好的,拿到外面就风化成灰了。他们从花厅里搬出来的这些东西虽然没有变化得那样夸张,但缘由应该是差不多的。”
“就是说,那里真的是一间密室?”戚云恒皱起眉头,心情愈发不爽。
“应该说,曾经是。”欧阳嘴上纠正,心里却不禁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兴和帝就算不想在密室里等死,也没必要把密室拆除。
除非,密室里藏了秘密,而且是绝对不能被旁人察觉的秘密,以至于兴和帝发现之后就必须将其带走,或者……抹除。为了不惹人生疑,顺藤摸瓜地发现什么,兴和帝这才特意打开密室,使其变成了一眼就能看到的普通隔间。
但是,密室与花厅相隔的那道墙也不是说拆就能拆除得下来的,就兴和帝那个连爬上马背都需要别人帮忙的家伙,能干得了这种力气活吗?
第79章 宝贝与草
欧阳上一次来见兴和帝的时候,并没有顺路到这间密室里看上一眼,但仅从管事太监的描述也可以知道,这间密室被打开的时间绝不会太久,很可能是戚云恒拿下京城的那两天,密室的墙壁才刚刚被人拆除。不然的话,里面的东西就不会没有变化,使得那些把家具搬运到库房的人全无察觉。
――兴和帝到底来没来过密室?
――若是没来过,密室的墙壁又是被谁拆掉的?
――若是来过,那他又在密室里发现了什么,使他能够干出自己原本干不了的事情?
这样一想,欧阳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喃喃自语道:“这事怎么越想越邪性呢?”
“邪性?”戚云恒微微一怔,眯起双眼,“确实有那么一点,或许应该把沈真人请过来看看。”
“也别光请沈真人,去刑部那边再叫两个有经验的仵作过来。”欧阳道,“术业有专攻。若是人在捣鬼,那位真人也未必能够看出什么――对了,你知道吗?康隆帝当年也是住在永泰宫的。”
“巧合吗?”戚云恒被欧阳这么一提醒,顿时也有些毛骨悚然。
之前可是刚有人用康隆帝的笔迹给欧阳写了一张花笺,装花笺的盒子也是康隆帝用过的,如此联想下去,这事可就巧合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简直就跟撞鬼一样!
只是,康隆帝可是一百年前的人了,跟他家皇夫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戚云恒很是认真地想了又想,忽地心下一动,挑眉问道:“重檐可是与你家里那位当过贵妃的曾祖姑姑很是相像?”
――才不像呢!
欧阳险些脱口而出,话都到嘴边了才急忙改口,“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事实上,据当年第一位庆阳伯身边的老人讲,当了贵妃的欧槿更像她早逝的祖母,而其弟弟欧檐却酷似庆阳伯年轻的时候。至于欧阳则是继承了生母赵氏的诸多优点,比欧阳还是欧檐的时候更加俊俏好看,但与当年的姐弟俩却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真要站到一起的话,恐怕都没法一眼看出这是有亲缘关系的三个人。
“你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欧阳没好气地抱怨道,“鬼是害不了人的,人才会害人!”
人鬼殊途,这句话原本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意指人与鬼连走路都不会走在一条道上。
人间与鬼域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位面世界,即便确有交叠的时候,对于彼此间的影响也只会局限于视觉这个层面,一如海市蜃楼。
至于那些未曾踏入鬼域的游魂野鬼,也只能依附于玉器之类的载体上,苟延残喘,一旦离开,等待它们的就只有魂飞魄散。
至于夺舍附体什么的,更是虚无缥缈,可遇而不可求。
肉身与魂魄也是存在兼容性的,才不是逮到一个活人就可以将其肉身据为己有。
相对来说,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容易出现兼容的可能。
欧阳之所以能重回人世,就是因为他适逢其会地遇到了与他魂体契合的曾孙小欧阳。
庄管家的肉身也是取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直系后代。
至于苏素等人,却是欧阳四处搜寻,一具身体一具身体地反复尝试,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才给他们找到了可以使用的身体。
呃,等等……
血亲?!
欧阳猛地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心下一惊,脸色上亦露出了些许惊容。
“怎么了?”戚云恒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欧阳身上,见他忽然变脸,马上开口追问。
“没怎么,就是……有点凉飕飕的。”欧阳赶忙以胆怯做掩饰,拉住戚云恒的衣袖,小声道,“咱们回去吧,再待下去,我怕晚上会做噩梦。”
“那就走吧!”戚云恒其实也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听欧阳这样一说,立刻顺水推舟地应下。
不仅如此,在手下人查明真相之前,戚云恒都不准备再涉足此地,更不会再带欧阳过来!
被永泰宫里的怪事一搅和,戚云恒也有些心神不宁,一时间便没了处理政务的心思。
把欧阳带回泰华宫之后,戚云恒没有急着送他回去,先让魏公公派人去把朱边、潘五春、高名三个找来,然后就拥着欧阳进了寝殿。
嘴上说着要帮他更衣,但把那身太监衣裳扒下来之后,戚云恒就把欧阳推倒在了床榻上。
“喂――”
欧阳气恼地瞪起眼睛,却发现戚云恒并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只跟着他上了床,躺在他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然后就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欧阳赶忙换上一副表情,调整了一下身体的位置,与戚云恒面对面地侧卧在一起。
“怎么了,别是和我一样吓到了吧?”欧阳故作紧张地询问道。
“朕还没有那么胆小。”戚云恒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一听他这自称,欧阳就知道戚云恒的心情肯定和他此刻的表情一样很是不好,当即追问道:“什么胆小不胆小的,你不会真以为是鬼魂作祟吧?”
“朕又不是那些愚夫愚妇,怎么可能会这般作想?再说,你那花笺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收到的,难道大白天还会闹鬼不成?”戚云恒轻蔑地撩了一下眼皮,冷哼道,“十有8九是兴和帝还活着,刻意弄些事端给你我添堵!”
“你都想到了,那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欧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