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节抽刀,砍翻兵士,尉迟恭一手提着翟让的衣领,悍然将他拖了出来!
到处都是刀斧手,屋檐上箭如雨下,尉迟恭一把斩马重剑挡住箭矢,徐世绩吼道:“突围!我为你们掩护左翼!”
院中大乱,眼见即将不敌之时,马匹嘶鸣,轰然一戟,将大门砍成碎片,李靖率军杀了进来。
“杀――!”唐军将士个个奋不顾身,冲进了厅内!
“走!”李靖一身银铠,自知李密有周全埋伏,自己只能撑得一时,时候一久便难敌,尉迟恭提着翟让,吼道:“知节!世绩!走!”
徐世绩身中数箭,在混乱中喊道:“你们快走!”
李靖策马回转,不由分说,将徐世绩抓上了马背。
不到顷刻间,李密的手下打着火把,追了出来。
“下令关城门!”李密吼道:“别让他们逃了!”
一行人冲下山坡,沿着长街冲去,远方声嚣不绝,尉迟恭顾不得翟让,也顾不得给徐世绩治伤,此刻必须马上逃离洛口,与吕仲明汇合,否则再无生路。
“我有二当家腰牌!”李靖在城门下喊道:“出城追缉细作!”
“来者何人?”守将道。
“大胆!”程知节怒吼道:“连我也认不得了么?!”
那守将一听程知节声音,不敢怠慢,马上开城门,上千唐军蜂拥而出,逃向平原。
北邙山下,吕仲明筋疲力尽,扶着树喘气。
善无畏按着肩上伤口,那伤口淌血汨汨不止,吕仲明抬眼看他,笑道:“我赢了,观自在菩萨。”
善无畏闭着双眼,按着肩上的一手隐约发出光芒,止住了流血,奈何吕仲明那一招实在太凶残,不仅击穿了他的肉身,连带着也在他的法身上留下的烙印。
善无畏露出半肩,血渐渐收拢,最后在肩头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太极印痕。
吕仲明看到这一幕,颇有点过意不去,上前一步,善无畏却扣起手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扬起,轻轻挥出,吕仲明身周白光笼罩,身上的伤口尽数愈合,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袍,身体已恢复如初。
“谢金麟道尊赐教。”善无畏双手合十。
吕仲明以道家手势回礼,问道:“菩萨往哪里去?”
“自当往去处去。”善无畏身上笼着一层白光,朝吕仲明温和一笑:“将前往普陀山,道尊若有意,可常来论法。”
吕仲明知道这是要将中原让出来了,不禁佩服善无畏的豁达,笑了笑,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善无畏答道:“瓦岗诸人,若机缘相逢,还托道尊善为照顾。”
吕仲明点头,善无畏赤足一提,踏空驾云而去,云层中佛光落下,顷刻间便消失于夜空之中。
尉迟恭带着翟让,徐世绩与程知节一口气冲出了十余里,冲进了北邙山中,夜空晦暗,启明星在天的尽头闪闪发光,已到破晓之时。
徐世绩在后吼道:“大哥!”
所有人翻身下马,李靖去取水来给翟让擦拭伤口,翟让捂着腹部,说:“李密……无意杀我,不必……恨他。”
吕仲明从山上滑下来,问道:“人呢?”
数人让开,李靖问:“能救么?”
吕仲明要拉开翟让的手,翟让却道:“不必,小兄弟,多谢……”
吕仲明反手扣住翟让脉门,朝尉迟恭问:“伤得重么?”
尉迟恭答道:“李密只是想制住他,没有下杀手。”
翟让脸色发白,断断续续道:“知节,世绩。”
程知节道:“大哥……”
“跟尉迟将军走。”翟让声音渐小下去:“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大哥……就……”
吕仲明眉头深锁,眼中噙着泪。
“把大哥,葬在……这里。”翟让道:“不必勉强,让我……守护这一方土地。”
徐世绩虎目噙泪,说:“能不能救救他?!李密不想杀他!只是刺伤了腹部……”
吕仲明放开了翟让的手腕,站起身,退后一步。
“刺他的匕首被下了毒。”吕仲明低声道:“伤者一心求死,我无力回天,对不起。”
翟让的瞳孔渐渐扩散,眼角处还带着先前的血迹,早已干涸结痂。
初晨的阳光转过山头,枯黄的山野中带着火烧过的痕迹,树木焦黑。
翟让躺在树下,尉迟恭伸手抚上了他的双眼。
程知节,徐世绩分跪两旁,抱尸痛哭。
洛口城门紧闭,李密没有再追出来了。
吕仲明站在悬崖延伸而出的巨石上,一振破破烂烂的袍子,手臂合拢,左手拇指压右手虎口,四指握拇指,右手四指扬起,设招灵印。
一缕晨光下,地脉之龙消散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聚来,在吕仲明面前低下龙头,而无数光点聚合,幻化,现出翟让身躯。
翟让朝吕仲明微一躬身,吕仲明点头微笑,地脉之龙便载着翟让,驰向山峦,没入山体之中。
尉迟恭站在吕仲明身后,问道:“他去了何处?”
“守护一方。”吕仲明道:“与地脉结为一体,化作此地神明。”
吕仲明叹了口气,眉目间却带着明朗的意味。
尉迟恭伸手揽着吕仲明,二人便依偎在山崖前,望向黄河畔的沃野。
“王世充退兵了。”吕仲明道。
“他很快就会再来的。”尉迟恭沉声道:“李密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