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博今很疑惑,“没听队长提起过这件事。”
难道是日记被查出了问题?
常镇远状若不经意地问道:“那有没有其他消息传出来?”
凌博今摇头道:“和平常没两样。”
常镇远心里没底。重生以来,除了庄峥的死亡出乎意料之外,他一直都牢牢地掌握着主动权,哪怕面对正值春风得意的赵拓棠,他也可以在暗处算计得他坐立不安,但是这一次他亲手将主动权交了出去,交给刘兆这个心机城府都不简单的角色,结果是否会如他所愿,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尤其随着时间的推移,把握变得越来越小。
凌博今吃完饭上班,常镇远盯着手机发呆。
常父的手机号码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动用这层关系。一旦动用,只怕会加深他和常父的牵绊和联系,在他没有完全常镇远的背景和记忆之前,他是很不愿意冒这个险的。但是不用,就意味着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溜走……他又不甘心。
手机突然响起来。
常镇远看着手机号码心怦的一跳。
来电显示的正是刘兆。
他接起对话,语气平和,“队长。”
“你家在几楼?”刘兆问道。
常镇远愣了愣,“六楼。”
“我上来了。”刘兆利落地挂下电话。
常镇远起身在厨房倒了杯水,随即听到门铃声响起。他打开门,就看到刘兆拎着两袋子水果站在门口。
“怎么?不欢迎?”刘兆见他挡在门口不动,略带嘲讽道。自从那天在办公室常镇远对他软硬兼施,十八般武器全上之后,他对常镇远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隐晦又小心的暗示,而是去掉了那层表皮,露出尖锐的锋芒。
常镇远端着茶杯,“我在想,你是不是来送辞退信的。”
刘兆冷笑道:“你还知道你做的事可能会被开除啊?”
常镇远让开一条路,“请进。”
刘兆走进来,用手肘推上门,“不怕被开除了?”
常镇远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刘兆将水果往旁边一放,打量起房子来,“不错,看来就算没了这份工作,你也不会娶不到老婆。”
常镇远充耳不闻地坐下,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请用茶。”
刘兆走了一圈,才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端起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道:“日记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常镇远看着他。
“日记本上有两个人的指纹。”刘兆道,“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你要解释一下吗?”
常镇远镇定道:“我不知道。”
刘兆盯着他眼睛,就好像用显微镜看着微生物,“不知道?”
常镇远道:“我得到了一本日记,发现它来自庄峥,就这样。”
刘兆道:“你究竟是怎么拿到这本日记的,不要再说捡到这么可笑的理由。”
常镇远无奈地摊手道:“我说的实话。”
刘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好半晌才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常镇远道:“回家的路上,就在楼前。”
刘兆将信将疑,“附近没有其他人?”
“没有。那时候是晚上。”常镇远道,“我刚好上完夜班回来,它就在路灯下,很显眼,我顺手捡起来本来是打算交给管理员的。但它当时是翻开的,我因为好奇看了两眼……然后就带回来了。”
“为什么不交公?”
常镇远道:“这个我解释过了,之前我想自己立功,但是出了意外。”
刘兆深吸了口气,站起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常镇远叹气道:“我承认我之前的态度不好,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本日记的来源,也对我隐藏它的目的感到非常的惭愧。也许如果我早点上交,赵拓棠就可以早点被绳之以法。其实它的确出现得很奇怪,别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刘兆道:“你为什么觉得它一定是庄峥的日记呢?”
常镇远一怔抬头,“难道不是?”
刘兆道:“你不怕是一个陷阱?”
常镇远神色茫然道:“我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而且,谁会陷害我?”
刘兆道:“也许这本日记是假的,有人故意用这本日记当诱饵,想把警局拖到错误的方向。”
常镇远愣住了。他愣住当然不是因为认同了刘兆的看法,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刘兆的话。是的,这本日记的来源错漏百出。他想过,如果承认自己从庄峥家里偷出日记,不但很难解释当时的心理活动,而且还可能背上指控,所以他选择一个听上去相当不可思议的理由,至少让自己变得安全。但刘兆显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难以糊弄。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
他烦躁地拿出烟,在茶几上轻轻地敲击着,“你是说,丢下这本日记的可能是赵拓棠?”
刘兆道:“为什么这么想?”
常镇远整理好思绪,抬头道:“因为从我和他的邮件来往看,他已经上钩了。如果日记是用来误导我们的话,他很可能是主谋,不然不可能这么合作。”
刘兆沉声道:“你觉得他上钩了?”
常镇远点头道:“是的,而且从他回复邮件的口气来看,他对庄峥留下的东西非常在意。”
刘兆道:“其实日记里并没有提到太多关于赵拓棠的事情,除了菲律宾那位冰爷之外。”
常镇远道:“我就是用冰爷作为突破的线索。”
刘兆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电视机来回踱步。
常镇远突然放下了心。他猜对了!尽管刘兆怀疑这是个圈套,是个阴谋,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动心了!
果然,刘兆停下脚步道:“笔迹鉴定显示,日记的主人的确是庄峥。”
常镇远故作讶异。
刘兆道:“而且日记中的部分内容与警方目前拥有的资料完全一致,相信日记的内容很可能是真的。”
常镇远道:“赵拓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幕后主使是赵拓棠,那么我只能认为他打算联合冰爷挖个陷阱把我市的警察一网打尽,不然实在解释不通他为什么要对警察自曝罪行。”刘兆顿了顿道, “但是换一个角度,如果这本日记并不是赵拓棠泄露出来,而是想赵拓棠下台的人泄露出来的,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对方送日记是想借刀杀人,日记上没有指纹是因为有人怕泄露自己的指纹,所以事先抹掉了。”
常镇远心里满意地笑了,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那会是谁呢?”
“这么多警察,对方谁都不挑偏偏挑上你,看来跟你比较熟啊。”刘兆别有深意道,“这本日记真的是你捡到的吗?”
常镇远没有回答,而是无奈地抹了把脸。
抹脸可以是默认是逃避,也可以是无可奈何地否认,但无论哪一种,刘兆都没有追究下去。“我现在只想指导意见是,非常重要。”刘兆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真的把和尚的资料发给了赵拓棠?”
刘兆身高一米七七,不算很高,身体也不是很壮,但是当他就这么沉默地站着时,常镇远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