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注意到常镇远扫过来的目光,干咳道:“这个,也是你徒弟的一片心意嘛。”
常镇远:“……”去他的心意!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见识到八块腹肌!
41、“虎视”眈眈(十) ...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断腿是件多么麻烦的事情,至少比脑袋撞一下麻烦得多,至少那时候凌博今能够自己上厕所。常镇远牢牢地记得第一次用尿壶上厕所的尴尬,周围都是病床,他们都不是聋子,都能听到流水声。最重要的是,尿壶最后是被凌博今拎走的。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回避着凌博今的目光。
凌博今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每天上班下班来医院看他,风雨无阻。时间一长,他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对这件事,连大头都忍不住感慨,“你小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遇到个这么好的徒弟?”
常镇远下意识地反驳道:“他没你徒弟会做菜。”
大头听了连连摇头,“没良心,你也太没良心了。人家给你当了二十四孝徒弟,鞍前马后,你还嫌弃这嫌弃那,你说你对不对得起他?”
常镇远道:“就事论事。要换你躺在这里,王瑞也会这么干的。”
“省省吧。那小子哪来和尚的耐心,就做饭吧,还不到几天就怨声载道了。”大头顿了顿,又夸起徒弟来,“不过做菜的手艺的确没话说。哈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大头突然接了个电话,眉头越皱越紧。
常镇远等他挂了电话才问道:“局里有事?”
大头道:“还能什么事,就是那个副市长的外甥搞风搞雨,我先回去探探情况,你好好养病,别多想。”
常镇远早猜到廖秘书会有所行动,按捺到现在已经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不知道廖秘书的棋是否会如他所想的那样走。这些天他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就将身边的人逐个想了一遍,还用各种标准做了分类:有信任程度分类,提防程度分类,可利用不可利用的分类等等。
就目前而言,综合分数最高的是大头和凌博今。
大头是因为他性格相对单纯爽直,没什么心机。
凌博今则是他最近的表现实在太突出了,突出得让人无法忽略。毕竟事实胜于雄辩,无论他心里如何埋汰他,抹黑他,他总是能用更多的行为让自己变得闪闪发亮。
有时候常镇远甚至在想,如果他不是徐谡承,也许自己真的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徒弟倾囊相授。
可是,这种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即便现在这个人叫凌博今,但那张脸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勾起他对徐谡承开枪那一幕的回忆。他有时候想,如果他当时不是死在徐谡承的手里,而是被徐谡承收集证据送进监狱死在刑场上,也许他还不会这么恨他。因为那时徐谡承尽的是一个警察的责任。可事实上,徐谡承是亲手用枪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毫不犹豫!自己当时在表面上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说明在徐谡承心中,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危险人物,是一个目标,是一个敌人!
这让他在感情上太难接受。
常镇远深吸了口气。
每当凌博今对他好一点儿,他就会将这件事拿出来反复提醒自己。或许这一次,凌博今再也不会变成徐谡承,但是他的记忆他的遭遇他的感受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或许对现在这个凌博今并不公平,可这世上又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呢?都是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罢了。国与国之间尚且如此,人与人之间又有什么例外。
想到徐谡承就不免想到赵拓棠。
他现在最烦躁的事就是不能用邮箱,鱼饵撒下去了,鱼钩放好了,眼看鱼要上钩,钓鱼的人跑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蛋疼?
想到这里,他不免又对那三个已经进去了的兄弟进行一番极富内涵的问候!
护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常镇远正皱着眉头异常不爽的模样。她这几天为了凌博今故意与常镇远等人套近乎,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果,知道他们都是公安,凌博今是单身,绰号和尚,常镇远和凌博今住在一起等等消息。所以,为了进一步走进凌博今的生活,她用非常关切地口吻询问常镇远是否感觉哪里不舒服。
常镇远望着她,心中一动,问道:“医院哪里能上网?”
护士愣了下,“上网?”
常镇远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上网。”
护士道:“你可以找凌博今帮你啊。”出于对人的好感,她在说到凌博今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常镇远道:“是份私人邮件。”
护士想了想道:“你等等,我帮你想想办法。”她说完就走了出去。
常镇远对护士和凌博今之间小小的暧昧看在眼里,知道她既然这么说肯定有把握,所以放心地躺在床上。
过了会儿,就看到护士拿着一个手机进来。她递给他道:“这个手机能够上网收发邮件,你会用吗?要是不会,我找人来教你。”
“不用,我会。”常镇远来了精神。
这个时候手机上网还不像后来那么普遍,流量费也贵,所以也不耽搁,飞快地登录邮箱,果然有一封未读取的邮件。
他点开邮件,就看到鱼果然上钩了。针对上次他提出的分成要求,赵拓棠爽快地答应了。
一九开。你一,我九。怎么联络?
从数字上来看,一九开似乎分给常镇远的份额不多,但毒品的利润超高,以常镇远目前“知情人Z”这种只能看出危害看不出贡献价值的身份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优厚的待遇。
只是一九开是个相当微妙的数字,不多不少,让人看不出赵拓棠究竟是真心合作还是虚晃一枪,打算把他引出来做掉他。
“你好了吗?”护士见他自顾自地发呆,稍感不耐烦。
常镇远回神,迅速退出邮箱,将手机还给她。
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在他脑海里勾勒出雏形。
晚上,刘兆买了盒披萨来看他。
常镇远原本对西餐并不感冒,但长时间没吃,竟也有点想念,一大盒的披萨他一个人吃了大半,留下两块和凌博今和王瑞解决了。
刘兆摸着他那条打了石膏的腿,笑呵呵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习惯?”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腿不习惯。
常镇远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刘兆回过头道:“你好好休养,局里的事别操心,有大头他们在呢。”
常镇远道:“局里有什么事要我操心的?”
刘兆笑骂道:“没良心的!难道这么多天不回局里,一点想念都没有?”
常镇远道:“我又不算工伤,病假要扣钱的,有什么好想的。”
刘兆拍了拍他另一条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市侩呢?”
常镇远道:“你没给我贪污的机会。”
刘兆笑得直摇头。
王瑞也难得看到带着点无赖气质的常镇远,不由多瞄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