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节
“我是太子李建成。你若帮我,必有重谢。”
窦建德的心态通常挺好,今天有点暴躁,看到自己的稻子有一部分被割的七歪八倒,还有一些被踩踏的痕迹:“我是窦建德。”
李建成哑然,不再说话。当年窦建德被斩首,他见过他的血。很红,且很热。
窦建德看到地上掉的麦穗,掉的麦粒,还有冒着黑烟的炉子,勃然大怒:“盗割我的麦子,还敢浪费!”你们这种人要是在农村就得打个半死!!
李元吉没被窦建德揍过,不太服气:“那又如何?”
窦建德开始脱衣服――众所周知,穿着衣服容易被揪住衣服,脱了方便,也不怕被人揪胸毛。
他抖衣服时掉出来一只跳蚤,唐朝二人面露鄙夷,居然有跳蚤?
落马官员虽然成了狱卒,智商却没变,俯身一把抓住跳蚤:“王兄啊王兄,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狱尉。变成了跳蚤还敢乱动,你想死吗?”
众所周知,吸血地狱作为和粪坑地狱并驾齐驱的两大工作环境恶劣地狱,这里的狱卒都是犯罪官员。
纷纷开始表演:“贤弟你不要乱动啊”
“想我四世三公,现在能当狱卒某一碗饱饭吃,就心满意足了,你还敢顶撞狱尉。”不是袁绍。
“王贤弟你要克制住啊,熬过二百年刑期就能当人了!”
“我隋朝太子还不是在狱尉身边做一个刀笔吏?”这也不是杨勇。
李元吉脸上有些惶惑:“胡说八道,这分明是跳蚤。你们这些优伶,好大胆子”
“呵呵,在整个地府中,你们何曾见过一只虫子?”
只有帝镇里有蚕,吸血地狱里有各种虫子。
窦建德:结束你们的表演。
他过去和李元吉打了一架,李元吉的武艺不错,只是力气稍逊,经验不足。贵族子弟再怎么打熬力气,也比不上农夫挑着水、背着上百斤的东西行走山路健步如飞。窦建德起义才六年,起义之前哪来的威名?百八十里自诩武艺的人都被他揍过。
李元吉被挂在树上。
窦建德拿起了镰刀。
李建成:“英雄且慢!饶我弟弟一遭,不要杀他,我们愿意以陪葬品做赔偿。”
窦建德:……
李建成作揖:“我父亲当年错杀了英雄,事后也很后悔,我们劝阻不及。当年捉住你的是李世民,杀我们兄弟二人全家的也是李世民。”
窦建德本来是打算去割麦子,被人偷麦子这种事常有,既然他这么说,扔了一把镰刀过去:“李建成,把这块地的麦子都割了。”
指挥其他人,力气不足的去烧茶、清理打谷场,力气好点的去拿藏在房梁上和埋在地下的东西。然后一起割麦子,这次要收割的不只是他种的地,还有其他吸血地狱鬼差种的稻麦、苤蓝、萝卜、甘草。
几艘船上堆满了装着湿麦的袋子,运回去还得晾干。吸血地狱地处偏远,晒不到太阳,但挺热,蚊虫在热的时候叮人最猛。
“我可等了你们两天了!!”管仲笑容可掬的走上前:“你们可算回来了。”
“管老先生有何要事?那些果树按照你老人家的要求,一颗果子都没摘。不摘果子,怎么卖钱?”
卫子夫笑着上前,福了福身:“狱尉,你有所不知,老先生不愧是生意人的祖师爷,真是巧思。我要买一棵树。”
“什么?”
“普通人家买连枝的果子做摆设,像卫夫人这样的有钱人家,买一整棵树拿回去,看满树的果实累累,比什么金玉摆件都强。”
窦建德:???你们有钱人真的很奢侈。
“挖出来种在别的地方,也没有这样奇景。”
那些人工授粉的果子,数量不多不少,正好卖的比人间贵。但人工授粉受到限制,大树顶端、树枝深处都碰不到。这里由虫子授粉则不同,虫子无孔不入……满树从树梢上的小果子,到枝叶深处,到处都是一串串的果实。
一颗橘树、一颗枣树,还有一枝碗口粗细、长达八尺、重有几十斤的梨树。又送了八串大山楂。
总计五百贯钱。
吸血地狱集体震惊了。
他们是按照一棵树五十贯卖给管仲的!
等到明年桃杏、荔枝、樱桃成熟时,更漂亮,也能卖的更贵。
树约有两人高,挖了好半天才挖出来。搬上船运走时,卫子夫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买的太便宜了,明年准得涨价。太漂亮了,绿叶已经掉光了,只剩下枝条上一串串明亮耀眼的大红枣,何其喜气。
金桔树运到自己店里,很能招揽买卖。
刘彻看着巨大的枣树,看了看一树的红枣,得有上百斤。虽然好看,但是吃不完啊:“漂亮,你有心了。”
卫子夫笑了笑:“我一千贯买的,记得你爱吃红枣,这样新鲜的才好吃。”
刘彻:“哼。”
独孤伽罗和独孤元贞对着她一顿砍价,一贯钱各自买走了三串山楂和两枝桔子。
梨树没人要,帝镇里的梨树挂果很多。
……
李渊写信一如既往的石沉大海。
李渊死的第二年,贞观十年,长孙皇后病逝。
她的病太难治,孙思邈都没办法,李世民都差点为此大赦天下来求取保佑。被制止了。
她留下三个儿子,五个女儿。
李世民哭了数日,服丧且因为绝食而暴瘦:“虽然皇后要求薄葬,但是陵墓修的大一点。”比先帝的大一些!先帝只有六丈高,太小了。别憋屈了皇后!找个借口……我们生前住在同一个寝殿里,死后也要葬在一起。不像汉朝帝后那样距离那么远。
又把小儿子雉奴和小女儿兕子都抱到寝宫,亲自抚养。
第222章
长孙皇后她病了好几年,早就做好准备了, 死之前比较平静。等到去世之后, 魂魄离体一身轻松, 看到丈夫和儿女们哀痛哭泣,哭的满脸泪痕像一群大花猫, 心里很不好受。
在殿内飘来飘去,劝他们别哭了,只可惜被阴阳两隔所限制, 他们互相安慰, 难过哭诉自己看得见, 自己这边劝慰家人,家人却听不见。明明坐在丈夫身边, 想给他擦擦眼泪, 却触碰不到。
李世民哭着对大臣说:“我感觉皇后在为我拭泪, 呜呜呜嗷”哭的更伤心了。以前哭的时候有人给自己擦擦眼泪, 也有人哄自己开心,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胜利了跟谁分享快乐, 伤心生气时和谁倾述?她才三十五岁, 我才三十八岁, 才成婚二十三年啊, 以后的日子我可怎么过啊……以前还嘲笑隋文帝死了皇后每两年就伤心而亡, 好吧,我感觉自己也快死了。当年刚登基生了一场重病,有皇后照顾才好过来, 现在如果再生重病,谁还对我用心呢?
大臣们在第一天第二天都没敢劝皇帝,长孙皇后去世了,他们也很伤心,如此贤德宽容的皇后实在是罕见。而且皇帝哭的……用一个特别不合适的形容词说,如丧考妣。
李世民穿了顶格的丧服,给亲爹服丧也不过如此,哭的比李渊去世那年更难过,那时候他也哭的很大声,但现在真是哀痛入骨,整个宫中都弥漫着悲恸绝望的气息。
才第二天,嗓子就哑了,整个人都憔悴不堪,失魂落魄之余鬓边还多了几丝白发。
李世民一边哭一边想怎么按照皇后的要求,少花钱,也能让她过得更好呢?不花钱解心疼怎么对她好?生前同吃同住,什么都给她,现在我还能给她什么?她要求薄葬,希望不起坟茔,依山为陵。那就挖!挖一座京城里就能看到的高山做陵,从此以后所有子孙都得这么做,谁也不许葬的比皇后更奢侈。
又想起,皇后虽然虚弱,前两年身体倒还好,这两年先是柴绍告急时她带病跟我一起出门,第二年又是先帝的葬礼,她劳累了两个月,今年又有亲蚕礼,她总是不肯偷懒。以致于疲惫衰弱,药石罔效。想到皇后对自己认真负责,又哭了起来。
太子承乾只是个病弱的年轻人,和他的胖弟弟并肩跪坐在母亲灵前,身为太子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点,主持大局,安慰父亲。看了看李泰,这小白胖子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晋王李治年仅九岁,上面有两个哥哥顶着,他可以软弱无礼的哭倒在地上,涕泪横流。
长孙皇后只是放心不下丈夫,对儿女倒是很放心,大儿子是太子,二儿子设文学馆,小儿子封做晋王,那是李唐龙兴之地。去看看女儿们,更加年幼的女儿也是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宫里随意走走,到处都是哭声。妃妾和宫人也都很难过。
鬼差:“她们都很敬爱你。”
可以说是宫里宫外,人人都敬爱长孙皇后,现在街上的人虽然被皇帝命令服丧,也是真心难过。
长孙皇后勉强笑了笑,叹了口气:“能不能让我给陛下托梦?我死后很好,再不为气疾苦恼。”
“这不行,得在三年之内对地府有所贡献,才能托梦。”
“那好吧,你们自有法度。带我去九成宫看看,可否。”
都尉伸手:“皇后拉着我的手,别担心,我生前是女人。阎君比较欣赏皇后。格外注意迎接皇后之人的性别。”节俭+法治+少杀人,达到这三条就爱了。阎君的爱心仅限于在十个殿前都尉之中,扒拉出两个女都尉,选了其中一个。
长孙皇后敏锐的发现一点小问题,和这几个不哭泣哀戚的人说话舒服一些,她站起身柔声问:“阎君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有瑕疵,错在何处?”
都尉顿了顿,想起自己听到阎君们探讨:“长孙安业谋反,皇后不想让人匪夷你报复他,求了一个赦免。阎君们对此不甚满意。”长孙安业其人平生最大的成就是把年幼的长孙无忌和更加年幼的观音婢逐出家门,逼得俩人去投奔舅舅求生。
阎君中有人不在意名誉,也有人不在意伦理关系――好几位阎君都认为伦理道德远不如天理良心。
长孙皇后抿着嘴微微笑了笑,心说阎君要么是不用心,要么是对此事根本不在意。难道我能帮忙杀丈夫的哥哥,就舍不得杀自己那不亲的哥哥?
只是不想明正典刑,叫人说自己小心眼――‘虽然他把你们逐出家门、虽然他谋反想抢你丈夫的江山,但他毕竟是你亲哥哥呀’――这种话是符合伦理的。难道阎君们不知道长孙安业被流放之后,从此再无音讯么?
事情只听说一半,就觉得不好。实在是片面。
在风中飞了刹那,到了九成宫,这里本是隋炀帝的仁寿宫,荒废了数年,稍微修缮的一下就能住。长孙皇后在其中散步了一会,想起以往避暑时的欢快。“陛下曾在这里发现了泉水。”
“有这样的事?”
走到西城背阴处,指着前面的石碑:“魏征撰文,欧阳询书刻《九成宫醴泉铭》。”魏征文采斐然,欧阳询的楷书冠绝古今,刻字的匠人也颇得其神。
“上及中宫,历览台观,闲步西城之阴……南注丹霄之右,东流度于双阙,贯穿青琐,萦带紫房,激扬清波,涤荡瑕秽。”长孙皇后面色微红,颇有些骄傲:“待千年之后,哪怕是改朝换代了,这样的好碑,好字,后人也会抄写临摹。”
不论是谁都会记得,当年唐朝皇帝和他的皇后散步时,发现了湿润的泥地,他自己拿手杖戳了一会泥地,捅出来一股泉水。
我的陛下有点喜欢玩泥巴!太有好奇心了。
众所周知,谥‘文’是最好的,‘德’也是很好的,但不论是皇帝还是大臣,能得到一个‘文’,就说明这人一生是完美的。古时候的皇后大多的单谥,再加上一个丈夫的谥,光烈皇后拿了丈夫光武帝的光,明德皇后拿了丈夫明帝的明。
李世民:“给中宫谥‘文德’!谁支持,谁反对?”
朕以后谥‘文’。
我们俩最好了,没有比我们俩更好的!
七天过后,长孙皇后到了地府。她不曾干政或执政,同样可以选择立刻去帝镇还是先在外面游玩。
“唐高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理应去服侍父亲。”长孙皇后身上虽然没有疾病困扰,心里却习惯性的有点病恹恹,真生病时一点不偷懒,依然凡事都尽力而为,所有该皇后负责的事,做的一丝不苟。死后却突然放下了手头的事,好好休养。她被丈夫和孩子哭的忘了打听死后的事,现在忽然听说了,猛地打起精神来,必须得看看太子和齐王是不是也在这里,他们有什么打算,得将高祖和太穆皇后的立场拉拢过来,提前为丈夫做些准备。
当年秦王在外征战,她在京城中就做这些事。
帝镇外有一个英俊的男子正拿着棍子往鱼篓里乱捅,不多时,鱼篓里的大海蟹抓住了棍子尖端,被挑起来扔进帝镇中。
唐朝三口人拿着木棍和箩筐,努力把这大螃蟹挑起来扔进木桶里。
“好大!”
大螃蟹的背甲竟然卡在桶口。
李昭也着急,连连叫道:“打昏它,把它打昏。赶紧用草绳子捆好上锅蒸,啊,得刷刷背。”
独孤元贞拎着棒子无从下手,急的叫到:“那卖螃蟹的没给捆好么?”
“捆好了,在篓里被夹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