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片刺眼的金黄,悄悄的举起手,在我身后的传令兵立刻跑了起来。
命令一道一道的传下去,我和老大准备的伏兵出现在了利德尔军队的后方,那儿立刻引起了一阵剧烈的骚动。
偷袭的轻骑兵发起了冲击,把敌人还保持整齐的队列打乱。
局势发生了改变,这场战斗变成了一方对另一方的追击。
原本站在那儿观望着战场的利德尔看到这一切,高声叫喊起来,他拔出剑砍死了几个后退的士兵,滴血的剑尖指着那些人,喝令他们继续前进,死守不退。
同时,自己也驱赶着战马投入到了战斗中,统帅的行动让本来开始动摇的军队又恢复了一些稳定。
然而,这些举动并没有力挽狂澜,利德尔的失败无可避免。
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了黄昏。
夕阳照在战场上,到处是残肢断臂,到处是呻吟惨嚎,到处是血肉横飞,尸体堆积成山。
查尔特人秉持着部落的习惯,在每一个俘虏身上补了一刀,直到这件事被老大发现予以阻止。
这场战斗,埃尔克行省的守卫军全军覆没,仅仅留下了一小部分逃窜到了隔壁行省,而老大统帅下的查尔特人及其他民族的联合军队,则损折了三千人。
老大巡查着战场,我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皱着眉头,在刚才那场混战中,我并没有发现利德尔逃走。
他那身华丽的穿着实在太过于显眼,想要逃脱我敏锐的视线不太可能,我断定,他要么就是换装撤退了,要么就是被埋在了这一堆堆的尸体下面。
突然,我听到前方不远处一阵叫喊。
我和老大赶紧跑了过去。
利德尔躺在那儿,半边身体被压在一具尸体下面,他的肚子被破开,连内脏都可以清楚的看见。
我单膝跪在他身边,他还没有死,不过也快了。
我取了一点水,浇在他脸上,等了一会儿,他终于醒了过来。
利德尔先是茫然的睁开眼看着四周,好像有些困惑于自己身处的环境,良久,他的目光有了焦点,他看着我,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
“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利德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理说,我们是敌对的关系,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男人,却是尊重的。
他抬头看着天,“你说――兰斯――现在在做什么?”
“――”
其实他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他只是在想象,想象着,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兰斯,现在的一举一动,鲜明而生动。
“我希望――他能幸福,我――始终不能――给他幸福。”他激动的咳了一声,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他却还是咧开了嘴,无声的笑着。
他用力扯着脖子上那根银链,“给他,请――帮帮我。”他断断续续的说。
我把那根链子从他脖子上扯下来,这是一根朴素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百合花形状的链子,与他一贯的华丽风格完全不相符。
链子从利德尔指间划过,他有些留恋不舍的微微动着手指,直到手指僵硬,再也没有丝毫动静。
我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老大扶住我的肩膀,好像在安慰着我。
我吩咐人把利德尔的尸体好好的安葬,他值得如此。
我握着手心里的银链,默默的在心底说。
利德尔已经随风而逝,在远方的兰斯,你是否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很喜欢利德尔。
89
89、合围 ...
战士们穿上皮革上缀以重叠的青铜片或铁片的沉重胸甲,整装待发。
几百艘三层划桨战船列在港口,密密麻麻,看上去气势惊人,决战来临前的紧张在每一个忙碌的角落都可以感觉到。
每一个战士的脸都绷得紧紧的,杀气腾腾。
这是埃尔克行省会战后的第三个月,整个埃尔克行省已尽在我们掌握之中,甚至连旁边的两个行省也已经被我们攻下大部分。
东罗斯帝国三分之一的领土已经易主,而它赖以生存的内海早已经成了禁区。
我摸着手腕上的银链,看着码头上的喧闹,畸形的手骨凸出,比以往更加明显,我拉下衣袖,拢住手,把它掩住,转身面对走过来的老大。
他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因为我说话比较辛苦,所以大部分时候,我们之间都是沉默着的,偶尔的时候,老大会说几句话。
这种沉默并不尴尬,也不突兀,似乎是理所当然应该如此,也许是因为我们早已经习惯于用行动去表达一切,而不是依靠空泛的语言。
老大把手伸过来,紧紧的握住我那只畸形的右手,“出发了。”他说。
我点点头,跟着他,慢慢的往下面走,登上了那艘最大的头舰。
碧蓝的海一望无垠,无数的船只扬帆,去赶赴一场关于死亡的盛宴。
我们的目的地是阿兹特岛,那儿是进攻圣洛克城的最佳地点,退可攻进可守,死死的扼住了圣洛克城的咽喉,是整整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从东罗斯的帝国舰队手里夺过来的。
风暴为了这场战争足足损失了一百五十艘三层划桨战船,让他大呼小叫的要求补偿他的损失,否则他要退出联盟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