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无所谓。”我看着他淡淡道,景息嗯了声,神色有些黯然,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我看着他又道:“所以我等着你让我喜欢上你,然后有天我就可以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关系不是兄弟,是情人。”
景息的神色亮了起来,吃吃一笑道:“刚才的定情吻没了,那,今晚陪我睡吧。”
如果是隔着以前,对他这个提议,我自然是毫无拒绝的,可是现在,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看了他一眼道:“你困了就回房间睡吧。我又不困,我去看会书。”
“在我房间里看吧。”景息并未坚持那个陪他一起睡的执念,只是对我这么请求了一句。
我嗯了声道:“好。”景息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扶着他回房后,我随手在他书架上抽了一本世界史来看。
在他房内的书桌前坐下后,发现他躺在被窝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瞧,神色恍然,带着沉迷。
我抿了下嘴道:“睡不着?”
景息摇了摇头,伸出手打了个哈欠道:“不是,只怕睡了之后醒来,会是庄周梦蝶。”
我嗤笑了一声道:“你还会怕这个?我以为在你眼里,即便是庄周梦蝶,既然蝴蝶入了梦,你也能把它给抓住,一辈子不放开。”
景息闭着眼睛笑道:“那是对别人,对你……我不能,也不想。”
听了他的喃喃自语,我微微一愣,却没有说话,等我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看着熟睡中的他,想伸手在他微微拱起的眉间帮他把那抹不安揉开,可是手是伸出去了,却停在了这人肌肤一公分处。
收回手的那刻,我突然想,对于同他是恋人这件事我还是有些介意的。
这么想着,心里有些冷,悄悄起身,走到阳台处,我抽了根烟。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我知道的是,如果现在我开口说,想中断我的这个提议,景息就算是再怎么伤心难过,不安,也会放手的。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对我,他容忍了很多。
只是看着隐藏在高兴之下不安的容颜,那些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于景息这种不自觉的退让,我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惊恐。我想长此已久这么下去,我也许有天真的会喜欢上他,这个想法让我的胃发冷发寒,却又莫名的期待……
我终归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抽了两根烟后,我回到景息的房间里,他安静的躺在被窝里,眉宇之间的那抹不安还在。我看了他一眼,小心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书静静的看起来。
天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眼前的字迹越来越暗,伸手准备打开台灯时,我想到还在熟睡的人,于是放弃了这个决定。
起身离开景息的房间,在客厅给父亲挂了个电话,说景息病了,我在这里陪他,父亲听了这话,忙让我好好照顾他,又言让我们注意身体。
我嗯了声,没有挂电话,父亲也没有。沉默了下,父亲道:“怎么了?”
“……没事。”我想了下道:“爸,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父亲笑了下道:“那就好。”
我又说了些让他和妈妈注意身体的话,然后才收起电话。
收起电话后,我坐在客厅里没有动,脑中什么都没想,只是安静的坐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景息的房内传来声响,我起身走了过去,还未推门,景息便穿着睡衣走了出来,看到我时,愣住了。
我看着他扬眉道:“怎么这么慌张?”
他看着我,松了口气道:“我……我饿了。”
我笑出声:“你在休息会,我下楼买点东西吃。”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
景息则猛然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道:“别,我洗个澡,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还病着吗?”我看着他道:“难不成还怕我迷路?”
他笑着说:“吃了药,出了汗,已经好了。等我。”说完这句话,他不等我有所回答,便去了浴室。
我在客厅站了下,坐在沙发坐上等他。
十五分钟后,景息出来,换了件比较随意的休闲装。
我道:“加个毛衣吧,外面冷。”
他道:“外面套上外套,就好了。一个男人,哪那么矫情。不说这个了,时间还在,我又睡了那么久,一会吃晚饭,咱们去看电影吧。”
我愣了下,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嗯了声,同意了。
011.费城故事
说是看电影,但在下楼吃过晚饭后,我看着衣衫单薄的景息,想了下还是没有去电影院,决定回去在网上看。
景息想了下同意了我的话,不过他要求看什么片子由他决定。
我点头同意。
回去后,他兴致勃勃的给我看的是九十年代美国的同性片。也许这不该称之为同性片。这片子是《费城故事》,汤姆・汉克斯主演的。讲述的是一个换了艾滋病的律师安德鲁,被他的老板知道这件事后,以他丢失文件的原因把他解雇了,最后安德鲁在同行乔的帮助下,拖着虚弱的身体,打赢了那场官事,获得了赔偿。不过最后他还是抵抗不了艾滋病,而逝世。
这个片子虽是同性题材,但更多的说的是社会对艾滋病人的歧视,还有安德鲁不放弃的精神,更有向社会宣传共同对抗艾滋病的传播。这些大的道义加起来,同性恋三个字显得格外的不足道。
在电影结束时,我记得最清的是里面有个场景让我一直记忆犹新,安德鲁同男友还有其他同性恋举办的晚会,两人拥抱着跳舞,乔作为他的律师同妻子参加这场同性party,事后,安德鲁对乔说:“I’m life,I’m love。”
看着电视里主人翁消瘦病态的样子,我突然便想到了上辈子的雷靖。
我记得他被安送回国的时候,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消息,说他整个人瘦的还不到一百斤。毒品和迷乱的生活,让他的一切都毁掉了。我和景息都没有去看他,因为我们知道那不是他,他也不想我们看到那种模样的自己。
我以为那些我把这些埋葬了心底深处,无论如何都掀不起什么波澜,可是就这么一部电影,让那时的雷靖完整的出现在我面前,带着颓然的废弃,冷然的望着我。
我的心猛然颤抖了下来,浑身冰冷。
“阿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这时景息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着急的问道。
我看向他,轻声道:“你喜欢这个电影的哪个部分?”
景息弯下眼睑,笑道:“这是我看的第一部同性恋的片子。整个故事都很喜欢,若非要找出最喜欢的部分,便是他得了病,他的爱人还在他身边,最后他们赢得了别人的尊重和鼓励,即便是结尾不那么美满,可是他还是赢了。”
景息说这话时,眉眼亮的比窗外的霓虹更漂亮,一双生动的眼睛在告诉我,他如果能在一场华丽的拥抱过后死去都觉得不悔。
我对这样子的他有些害怕,这个样子的他和雷靖重合了起来,爱情之下的堕落,雷靖是因为杨晶,而他是因为我。
爱的越深,伤的越狠。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他,我不想他和雷靖变得一样。
“阿容?”景息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在耳边响起,打断我的思绪。回过神看着他,我道:“景息,你最怕什么?”
景息愣了下,看着我笑道:“阿容,你怎么了?怎么光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告诉我就好。”我忍着心中的饥寒,平淡的开口道。
景息沉默了下道:“如果说我有什么真怕的,那就是怕你会先放开我的手。”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放开了你呢?”我低声道。
景息认真的说:“阿容,我说过,那时我会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