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所有的朝务越绣宁都没有当场处理,全都记下来,回来了询问林炤。因为这些都是他之前知道的,说不定已经有了处理的方法,或者已经派人在处理了。
林炤一一跟她说了如何处理。
三天之后,户部大臣禀奏:“各处修建学堂、先生的束脩等账目已经陆续送回,之前皇上说的,等账目到齐了一起算,将官塾的账目汇总,可以知道做官塾这一桩事一共花了多少银子,如今也已经算出来了。”
越绣宁便问:“年前的时候各处官塾已经修建完毕,怎么现在才把账目送回来?”
有工部官员急忙的出来道:“启禀皇后娘娘,年前已经修建完毕,今年开春各地官塾已经收了学生开学了。只不过因为各地官塾的情况不一,有些是从打地基开始新盖一间官塾,有些是寻衙门空置的房屋,有些是修缮破败的屋子,所以情况不一,需要各地方官衙汇总给报上来,离得近的自然是早报回来了,但离得远的,路途不顺的,甚至一些深山老林中的,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报完。”
越绣宁恍然,然后吩咐户部官员,直接就在朝上一项一项的念,花了多少银子。
财政方面,林炤和越绣宁都尽量做得光明正大,想这种各地建官塾的大工程,耗费的银两多,就需要给百官们交代一下,当然,对于皇帝来说并不是一定的,皇帝花钱不用跟任何人交代。但越绣宁认为,财政方面多交代交代,可以让百官们对国库银子的花销有个大致的数目,一来起监督的作用,二来也给花钱的那些官员们一些震慑。
有些官员花起国库的银子来大手大脚,一点不心疼的。有些总想伸手贪一点的,雁过拔毛。有些就算不是每一次都贪,但遇上了这种大花销的时候,觉着不容易被发现因此贪污的。
而将账目给百官们一一念出来,官员们互相的会监督。毕竟都是做事的,修建一处官塾需要花多少钱,或者修缮花多少钱,大致都有数。你如果修缮房屋花的比人家新建一座官塾花的钱都多,不用皇上盯着,百官们就已经听出问题来了。
户部官员一项一项的念了一遍。
新建官塾十七间,修缮一百三十五间,腾用三十三间,一共新增官塾一百八十五间,收学生共九万余名,请先生共一千多人。
一共花了三十八万两,其中修建修缮官塾花了十八万两,先生的束脩九万两上下,余下的添置学堂用具三万两左右,其他杂七杂八花了七万两左右。
越绣宁听了便道:“将七万两的花销详细报一报吧,让大家都听听。按照地方区分。”
户部于是按照每个地方来报,当然报的是一些数目比较大的,一些几百两的就算了,全报出来,一天都报不完。
如此的报数,官员们心里都想,这谁敢动什么手脚?便是之前想着趁朝廷办官塾的时机捞一笔的人,心里也开始打突突。
若是账目被这样当着群臣的面保出来,那可真的太容易被发现了,就算是皇后一时发现不了,官员中有具体分管过得,工部建过房子的,国子监办过学的,这些人都能听出端倪来。
谁能保证不被揭发?
所以那些想伸手但还没有伸手的人,马上就打消了伸手的念头。
户部官员将账目念了一会儿,越绣宁便摆手叫他停下,道:“账目就报到这里吧,谁有什么疑问的,不管是不是协管官塾这一块的,或者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只要觉着账目不对,都可以给本宫递折子,只要递了折子,本宫都会查清楚。”
这就是震慑。
然后看见户部官员虽然口干舌燥但一副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样子,越绣宁已经笑着道:“户部尚书不用着急,本宫知道你禀报此事是何意。皇上登基的时候国库不但是空的,还有一大堆的亏空要添上,这几年只添这些亏空,朝廷还打了几仗,减免百姓赋税,每一项都要花钱,户部官员们最着急,就算是再能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只能干瞪眼。”
“如今各地官塾的事情已经开始办理了,让更多的百姓读书识字是国策,这件事不能停,每年都要有新建的官塾,而且还要更多一些,今年才多了九万余名学生而已,九州各地百姓几千万之巨,上学的人才占多少?所以今后每年都需要增加学生的数量,自然,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说着道:“皇上生病之前,让你们所有人对朝务中的商务问题进行建议,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建议都可以提,让你们写折子,可都写好了?”
百官们马上开始面面相觑,哼哼唧唧,只有几个写了的大声回答:“臣已经写好递上去了。”
“这是臣的建议。”有人出班将自己的奉上。
福公公忙过来收起来。
“不是一定叫每个人都想出来办法,但只要有想法有建议的,都可以写下来,就算离谱也没关系,毕竟都是文人,没做过的事情大多都是纸上谈兵。所以没关系,但只要能想到就写下来。”越绣宁道。
第1146章突然的改制
户部今天是要奉了皇后娘娘的命,给大臣们算一大笔账的,因此请旨同意,叫郎中主事也来了几个,主要是拿账册,预备皇后娘娘如果问详细的,具体分管的人能在场,当场能答得出来。
今天是越民耕头一次上朝。
越民耕自己甚至还有点紧张,在朝堂上多次的看向自己的大哥越承耕和三弟越尚耕。但是看两人都很自然,专注朝堂没注意其他的,他也冷静了下来。
不过,越民耕并没有说上话。
下朝前,终于有按捺不住的大臣出班询问,皇上龙体如何?
越绣宁便道:“皇上忧思过度,加上风寒咳嗽,之前皇上有段时间咳嗽的严重,御医说是百日咳,一定要静养。当然,你们可以探望,为了不一直打扰皇上,就这两天吧,谁想探望的这两天去看,过了这两天就让皇上好好静养吧。”
大臣们忙道:“是。”
退朝了。
大臣们都没走,商量着去探望皇上。如邓荣生这样的,是真的关注皇上的病情,但也有心思不纯的,需要知道皇上病的如何。
皇后既然这样说的,那说明大家可以一起去求见。皇上估计也要安定臣心,所以应该会见他们。
因此这边说谁去探望?就有好些人都凑上来,都要去。邓荣生因看着人多,便道:“若是无事的要不就……”
话没说完就有人打断:“娘娘说的是探望皇上,只是去探望一下,谁有事情不能朝上说,非要去给病中的皇上添烦忧?皇后娘娘监国,不正是希望皇上能安心静养吗?”
一句话把邓荣生噎的说不出来什么,他扭头看了看说话的是谁。
一看之下却不认识,面孔很年轻,从没见过这个人。
邓荣生便没多说什么,当先走出金銮殿,过了乾周宫往后宫这边走。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边,声音很轻的道:“说话的那位是前年的科举进士,高中二甲第六名,你不认识吗?户部正六品主事。”
是都察院的都御史吴泽。
这两位都是老臣了,谨慎的很,邓荣生回头看了一眼,见后面官员没有跟的很紧,那些人也三三两两的一边低声说话一边跟着走,这才扭头问吴泽:“一个户部主事怎如此说话?”
一个正六品的主事,敢跟自己正一品的兵部尚书那般说话,想来不仅仅只是因为年轻无畏?
吴泽道:“姓宋,叫宋毓堂,大学士宋睿的嫡长曾孙。”
邓荣生一下子就恍然了。
宋睿是集贤苑的大学士,三年前皇上追封父母亲的时候,宋睿带着学生翰林院的编修于凡尘在宫门口大闹了一场,还是皇上说服了的。
宋睿是山西大同人,于已故的太皇太后娘家是同一个地方,而且在大同还有亲眷关系,同时很前镇国公有亲。
如今太皇太后的娘家安国公,前镇国公都被夺爵了,这两位当年在朝里可是风云人物,翻手云覆手雨的,根基深厚,和他们有姻亲的、有关联的人不计其数。
皇上登基之后将这两位夺爵,跟他们有关联的人自然不会服气,心中自然是有所怨恨。
只不过有能沉住气的,有沉不住气的,沉不住气的,可能就因为做什么手段盘算,被皇上抓住了把柄给削职了。沉住气的,就如宋睿,依然是在集贤苑做他的大学士。
皇上既然夺了那两位的爵位,自然会削减他们在朝中的残余势力,这一点明眼人能看得出来。
宋睿一来是书生,尽管年纪很大根基很深也有一定的声望,但到底不是能做大事的人。二来他也比较聪明,制止皇上追封文皇帝文皇后,也是以他大学士的身份,皇上苦口婆心的一说,他也没有硬杠。
说好听是聪明,说的不好听就是明哲保身。
但是他的曾孙子显然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邓荣生、吴泽等这几个大臣是皇上的股肱之臣,宋毓堂如此当面顶撞邓荣生,依仗的自然是他曾祖父的身份地位,但表露出他自己的想法,他显然是告诉邓荣生他们,前镇国公甚至安国公的仇,他记着呢。
“宋家嫁给前镇国公府的那个曾孙女,是宋毓堂的亲姐姐,同母的。”旁边突然有人说话。
邓荣生和吴泽都吓了一跳,忙扭身看是谁,一看是高北辰,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难怪气哼哼的。”邓荣生道。
前镇国公被夺爵,全家都贬为庶人了,宋家的这个女儿自然是跟着夫婿成为了庶民。而且因为前镇国公的敏感身份,不能留在京城中,因此贬为庶民的当天,就必须全家出京。
“初生牛犊不怕虎,等碰几次钉子大约就知道了朝局如棋,他想做棋手,得先有那个本事。”高北辰道。
说着话,大家已经到了后宫前,德公公叫门口的嬷嬷进去禀报,朝臣们求见。
嬷嬷进去了大约一刻出来了,请大家进去。于是大臣们整理衣冠,跟着嬷嬷走近后宫,一路穿厅过廊来到了坤宁宫,在门口稍等片刻,便换了一个宫女过来引领着大家进了院子。
来到正房门口,行礼叩见。
门帘子掀了起来,几位大臣进去了,屋里隐隐传来咳嗽的声音,后面的大臣看见似乎没说谁能进去谁不能进去,干脆就往里挤。
越民耕站在外面,就没打算进去。不是他不想看望一些皇上和皇后,而是来的大臣很多,他就算进去了也是在后面,未必看得着,而且看着大家全都往里走,屋里已经挤满了,有些只能跨步进门槛,然后就站在门槛里面了,他也就没去挤。
倒是看见和自己同为户部主事的,前年的新科进士宋毓堂,不但是用力的挤了进去,还努力的往前挤着,伸头看着里面,似乎还想挤到前面去。
越民耕摇了摇头。
他原本就属于比较稳重的性子,在他看来这位年轻人实在是太过急于表现了。
当然,其实这背后的一些渊源,复杂的关系牵扯,越民耕还不是很清楚。
第1147章三教九流
等大臣们一走,林炤便从榻上下来了,将头上的抹额摘了,对越绣宁笑着道:“装病居然还挺麻烦,强行咳嗽,我快真的要咳嗽了。”
越绣宁去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喝了,笑着道:“我叫户部在朝上将各地官塾的花销念了一遍,说谁听出来问题了都可以给我递折子。”
林炤点头:“可以啊,震慑一下那些想要趁着这件事发财的人。”接过来茶杯喝了,又道:“对于商贸的建议,他们的折子到了吗?”
越绣宁点头:“我叫人送进来。”
因为看林炤要在坤宁宫装病,所以这几个月折子必然是会经常往后宫送的。很快,折子便送了进来。
夫妻俩便分成两堆一起看。
“书生之见。”林炤翻看了四个折子之后,全都扔到了一边,忍不住道:“前年科举考上来的这一批,上折子倒是勤快的很,看了几个全都是他们写的,可都是建议啊,全然无用。”
越绣宁道:“二叔还上了折子呢,你看看?”说着将手里正在看的递给他。
越民耕是做过生意的人,对于商贸自然是有一定的看法,也比较实际,确实比那些只会纸上指手画脚的书生们的意见强多了。
“二叔的建议很有用。”林炤看完了,说道。
越绣宁拿过来折子重新看了一遍。西北的丝路贸易是前年开始的,当年林炤让户部拿出来了五万两银子来修路修城,开放边关鼓励商人出去经商,经过这两年其实已经有些规模了。
二叔对西北地方比较熟悉,因此提的都是关于西北方面的建议。
“沿海的贸易,还是要扩大商船,前朝时期还留下了一些限制措施,我觉着都可以取消了。”越绣宁道。
夫妻俩就这件事商议了一会儿。
转天越绣宁上朝,宣布了几项措施,将前朝时期限制商船出海经商的一些规定给取消了。所有人都看的出来,皇上和皇后这是要大力发展商贸。
因为皇后说的是这两天的都可以探望皇上,因此今天又有些大臣来探望,仿佛不来探望一下显得他们不关心皇上似得。
又过了一天,皇后娘娘宣布了一条叫大臣们有些震惊的措施。
简单说,就是改变了一些人的地位。
古有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之说。三教是儒教、道教、佛教三大教派。
九流分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上九流: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
中九流:举子、医生、相命、丹青、书生、琴棋、僧、道、 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