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利用下班时间找到小李的表哥,看了一圈,依旧没有合适的房源,不过,有一套急售二手房却引起她的注意。
这套二手房地理位置、周边配套非常理想,因为房主着急出手,价格定得偏低,可也要将近四百万。
“詹经理,这套房子能不能办理按揭贷款?”长安指着电脑上的房源信息,感兴趣地问道。
“这套房子?哎呀,不好意思,这套房子一挂出去就被几十家买主争相询价,已经定出去了。”长相酷似小李的詹经理,抱歉地说道。
“哦……”长安有些失望。
“你不是要租房吗?怎么,改主意了?”詹经理笑了笑,指着电脑上的房源图片说:“不过啊,我在房产这行做了这么多年,这样好的房源,这么低的价格,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要不是我已经有房了,我肯定要把它买下来的。谁不心动啊,你说是不是。”
长安盯着电脑上布局合理,采光充足的房间图片,叹了口气,说:“可能我弟弟跟这套房子无缘吧。”
“想给弟弟买房?”
“嗯,他今年也要结婚。”长安说。
“你们姐弟感情真好!”詹经理看看她,深有感触地说:“我们啊,每天在这方寸之地和买主卖主打交道,不知看了多少兄弟阋墙,姊妹反目,甚至是子女冲父母辱骂动手的混账事,像你一样,自己租房结婚却给弟弟买房的姐姐,真是太稀罕了。你和李东是同事,我也不说外话,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你不买房,是不是因为家里人不管你,只管你弟弟?”
长安目光轻闪,想了想,回答说:“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是家长,弟弟的事自然得我来管。”
詹经理愕然怔住。
他看着面前衣着简单素雅的年轻姑娘,眸光渐渐变深。
“原来是这样啊……”他喃喃咕哝了一句,再看向长安的时候,眼神就带了一丝钦敬的意味,“这套房子是没戏了,不过,你要是相信我,我就给你留意着,有合适房源,我一准第一个通知你。”
长安笑道:“那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还有你要租的房子,也交给我,我争取下周给你解决了。”詹经理爽快地说。
长安再次道谢,起身告辞,詹经理送她时,说:“你抽空也做做李东的思想工作,那小子,事业干得风生水起的,可找媳妇儿的事儿一点也不积极,害得我小姨天天跟我妈念叨。你们不是同事吗,比我见面多,抽空啊,你劝劝他,早点谈恋爱,早点找个姑娘,把自己嫁……哦,反了,是早点找个姑娘,娶回家来!”
长安笑了,她抬手示意詹经理止步,“你们别担心,照我看啊,小李好事将近。”
詹经理眼睛赫然一亮,猛拍一下大腿,“真的?那姑娘是谁?”
长安的脑海里闪过徐彩丽姣好的面容,她摆摆手,“暂时保密。等有好消息了,我也第一个通知你。”
詹经理哈哈大笑,与她挥手告别。
晚上,她按照约定给严臻打电话。
“辛苦了,老婆。”严臻上来就改了称谓,让正在厨房煮面的长安猛地呛咳起来。
“老婆,你没事吧,赶紧喝口水压一压。”严臻语气关切地说。
长安关掉火源,用手背蹭了蹭嘴唇,嗔怪道:“你疯了不成,当着战士的面,叫我……叫我……”
“老婆……”严臻嬉皮笑脸的劲儿又上来了。
长安无奈地叹口气,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握着小锅的手柄,把锅端下来。
“煮面呢?”他像是长了千里眼,能看到她这边似的。
长安搓着被烫到的手指,放在耳朵上搓了搓,“你怎么知道?”
电话里传出他爽朗的笑声,“因为,我就在门口啊。”
长安倏一下转身,拿着手机就朝大门口跑去。
“严……”大门一开,她却愣住了。
空荡荡的过道连个人影也没有,分明是他在诓她。
皱着眉头拿起手机,“你骗我。”
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就像是一块诱人口腹的奶油蛋糕到了嘴边,却发现那只是个模型,那种怅然若失的不满足感,让她高昂的兴致一下子跌入深谷。
严臻嘿嘿笑了,“给你一点小惊喜,省得你满脑子工程数据,把我给忘了。”
她语气恹恹地嗯了一声。
“哎呦!”他笑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老婆想我了。”
“呸!你脸大麽!”长安面红啐道。
“不大,还有点黑。”严臻揉着自己黧黑脸庞,戏谑道。
耳畔传来长安忍俊不禁的笑声,夹杂着刚才着急跑动后的娇喘声,一下子就把严臻撩拨得胸口一热。
这丫头,看来,比他想象中还要想他。
“真想今天就娶到你。”他沉下声说。
她那边依旧笑着,“想得美。就不嫁给你。”
“你敢!”严臻抬高音量。
她调皮的笑声,逗得他心里痒痒的。
片刻后,严臻清了清嗓子,语气正式地说:“老婆大人,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做了一名预备军嫂之后,她和普普通通的军恋女孩一样,怕他用严肃正式的语气,想要告诉她一件事。
她心里一咯噔,渐渐止住笑声。
片刻后,“我晋升了,副连。”他语气沉稳地说道。
她愣了愣,猛地眨眨眼睛,惊喜说道:“恭喜你啊。”
严臻竟然不声不吭地升职了。
副连,一杠两星,中尉军衔,从今天起,他的事业迈上新的台阶,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还有件事。”他说。
还有?
长安不敢猜测,静等着他开口。
“我向上级申请了住房,上级……批准了!”
住房?部队家属院?
“是军区的人才专项奖励,我正好跨过这个杠杠,于是,上级就批准了,长安,现在钥匙就在我的手里攥着。”严臻难掩激动,声音忽然变得暗哑而又低沉,“我们……有家了!”
家。
父母去世之后,只剩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后来,他们又相继到魔都上海工作,各自有了安身之所。可一个荏弱女子想要在这个机会与风险并存的残酷职场中站稳脚跟,她需要付出旁人无法想象的艰辛和努力。每每委屈疲惫到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就会推开窗,或是站在工地的某个无人的制高点,遥望西北家乡,想象着记忆中那扇老式窗户里亮起暖黄色的灯火,耳畔也似乎传来家人们的欢声笑语。于是,她那颗浮躁茫然的心就会渐渐安定平静下来。
可以说,远方的家,就是她远航征途中的灯塔,是她沙漠孤旅中的绿洲甘泉,是她不断奋进,力争上游的信念。
可自从卖掉朔阳的家产之后,连带着,她就失去了这种家的感觉。
纵使魔都繁华,诱惑万千,事业亦是发展顺利,一步一个台阶,可她却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没有根的浮萍,在这个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里漂泊流浪。
她以为,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会被这种飘荡无依的感觉笼罩着,可没想到,严臻竟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了她一个家。
一个可以接纳她,包容她,温暖她的家。
一个对于她来说,意义无比重大的家。
长安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她用力眨着眼睛,声音微颤地叫他:“严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