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了下另一个袖子里不同的重量,确定自己没有给错手,但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试图转移沈修宴的注意力心里慌慌的说:“夫君以前学过这个?”
“没有,不过还挺简单的。”以为柳婉玗是不放心他的技术,沈修宴特意骄傲的说。
柳婉玗看着他手上刚剪坏的棉片沉默了。
每一个指甲都需要贴好几次浸染的棉片,花费的时间也挺长。所以以前她每次染指甲的时候,自己会同时干别的事,如坐针毡下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染这个要挺长时间的,我先去书架上找本书看”
沈修宴正专心致志的盯着棉片,闻言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
柳婉玗背身走到书架前,接旁边的大花瓶的遮掩将袖子里的册子掏出来了。等会涂指甲的时候会有接触,说不定沈修宴就能碰到她的袖子。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册子夹到这里。
还好她来的时候还算考虑周全,把书给撕成了两半,夹到书里挺薄的,他应该不会发现,就算发现了她也不会承认是自己的。就说是书店老板不小心放的,她不信沈修宴把这些刚买回来的书都一本本翻过了的。
等今天过去沈修宴都没发现的话,她明天一来就先把册子放回去。
找了本厚点的书,把册子夹到里面,又挑了本其他的书,就坐回去了。
沈修宴听到声响,抬头看了眼她手里拿的书的名字,“手给我,这个染好了。”
柳婉玗一身轻松的把手递给他,这会才有心思看他剪的棉片,盖在指甲上明显大了一点,要是按她平常挑剔的样子肯定是不会要的,但是现在她刚解决了一件大事,心情好了,就懒得和他计较。
主要是沈修宴还一脸自得,觉得自己做的挺好,挺高兴的把其他的棉片一个个挑出来盖上。好像还感觉挺新奇的,勾着她指腹。
柳婉玗害怕棉片掉下去,就没动。
等棉片干了,再取下来,换另一个贴上去。应该说这个事情还是挺无聊的,没想到沈修宴玩的是不亦乐乎。
一只手做完了就换另一只,两人换了个位置方便沈修宴染指甲。有了第一只手的学习,这下剪棉片的时候他就快多了。
等待它干的过程里,沈修宴没勾她指腹,盯着她侧脸看。
柳婉玗感受到他的目光,心中暗喜,她的侧脸本就会显得她格外的温婉,又估算了下窗柩的位置,现在窗户是全开着的,夕阳暖黄的阳光一定能透进来照到她脸上。而且她今天用的是花妍阁里刚出的脂粉,皮肤一定格外的细滑。
装作才发现他目光一样,面带疑惑地回头,现在的阳光一定照在她左半边脸上,忽暗忽明的脸会把她的五官更清楚的凸显出来。
但转头后,柳婉玗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因为沈修宴完全都不是在看她,心里咬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沈修挂在书房里的一幅画作。
她前几天来的时候也看过这幅画,画风细腻,山川秀丽,展现的是一派无忧无虑的自然生活,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所画。
怎么了,旧情人?
“夫人觉得那幅画作如何?”
“虽是悠然自得的景象,但过于怡然自得不过是空想了,由此画作之人应该是未体会过生态炎凉,且再看笔法,画作之人运墨转折的地方多有些僵硬,想必学画时间也不长吧。”本来说这样如此刻薄的话就不符合她给自己立下的标准,但一想到沈修宴和自己在一起,还看别的女人画的画就忍不住也想恶心恶心他。
沈修宴听了她的评价却是轻笑出声:“阿俏这样说那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柳婉玗一听他这称呼就立马让书房门口伺候的人下去,面上不善的说“你不是说过只在私下里这样叫吗?”
“一时高兴,就忘了。”
柳婉玗皱眉不解的问:“你高兴什么?”说他小情人画技不好还高兴?
沈修宴边给她把干了的棉片取下来,换上新的,边慢悠悠地开口说:“这是我母亲所画。”眼神带笑的看了眼明显愣住的柳婉玗又说:“不过原版在兄长那里,兄长不愿给我,我只好离家前对着临摹了一幅。没想到临摹的如此相像,竟让夫人把母亲画作里的弊端一一看出了。”
柳婉玗听了,急急补救说道:“其实母亲的画作能让人体会到清新朴茂的感觉,现在不少有名的画家为都迎合达官贵人的喜好创作,反而少了最重要的追求本心。”本想再说几句,但看见沈修宴侧头憋笑的模样,扭头哼了一声不说了。
等染完色了,柳婉玗立马抽回了手,也不看他染的怎么样,直接忽略了还是一脸笑意的沈修宴,把拿出来的书放回原处。
原来她想的是等自己走的时候叫沈修宴一起走,免得她的册子被发现,但看着憋笑的沈修宴心里就来气。索性放完书没管后面的就走了。
因为自从上次柳婉玗生气就哭,哭了还哄不好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沈修宴就准备跟着柳婉玗一起回去。不过瞄到书架的时候,看到有一本书的书皮翻折出来了,就过去把书抽出来放正。
可惜老天还是不愿意放过柳婉玗。
放回去的时候,已经翻折过的书页总会被摩擦的再折起来,沈修宴就把旁边的两本书都拿下来了,先把翻折过的放进去,放剩下的两本的时候,他隔着书架隔板的缝隙注意到下一层里有一本书中间好像夹了什么。
柳婉玗坐在内室里还有些心神不宁,无意识的抠着刚染的指甲,几乎想去书房把人叫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句:“沈大人”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柳婉玗回头看他,还好手里没拿东西,心里刚松了口气,就听沈修宴让屋里的婢女都去门口守着。
沈修宴像平常一样温润的笑着,可是手里掏书的动作却干脆的很。
他将书扔到柳婉玗面前的桌上,语气不变的说:“夫人解释一下?”
柳婉玗看他动作就知道书被发现了,当书被扔过来的时候,她毫不惊慌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拿起书一脸疑惑地翻看,然后脸上是红霞一片,急急丢下书,撇开眼,故作生气的说:“你拿这种东西给我看干什么?”
“这不是夫人的吗?”沈修宴语气不变。
柳婉玗看起来毫不心虚甚至有些对他质疑感到有些生气的说:“当然不是!”
沈修宴边说边点头:“我还以为是夫人看了怕其他人发现,故意夹在其他书里的。原来不是啊,这样说来就是书店老板拿书的时候错放了。”
柳婉玗装出一脸虽对他的怀疑不高兴,但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跟着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这本书上有脂粉的味道?”黝黑的眼眸看着柳婉玗,继续一脸笑意语气温润的说:“还是夫人新得的芍药脂粉的香味”
柳婉玗一怔,书上的香一定是她把书放到袖子里染上的,她实在没想到沈修宴竟然会闻味。他说的脂粉就是花妍阁里新出的,数量不多价格也还高,但是香味特殊持久不散,根本没法用其他普通的脂粉替换过去。
她想了想后斟酌的开口说:“其实这个东西我是偶然得到了,但我没看过,就怕你发现了会不喜我,所以我才藏着”还怕不够诚恳又加了一句“我也只有这一本。”
沈修宴听了也不反驳这个拙劣的借口,还是一脸笑意,甚至让门外守着的人进来了。柳婉玗不解,有些幻想这件事会不会就这样过去了。但沈修宴下一句话却是当头一棒。
只见沈修宴转头就问:“我没回来前你们夫人去了哪?”
两个婢女相似一眼,愣愣的回答:“夫人去了库房。”
作者有话要说:宴宴:你想套路我
婉婉:你已经套路我了
第16章
柳婉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刚刚想拦住人,沈修宴就顺势停下来了。她堵在沈修宴面前还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沈修宴就先俯身抱住了她,然后直接抱起来放到旁边,又亲了下她脸颊,趁柳婉玗楞神的同时,笑了下直接走了。
看着沈修宴出了房门,她惊出一身汗,立马追上去。但沈修宴显然不想等她,大步向前走。柳婉玗还记着自己现在是怀孕的人,去库房的路上到处都有仆人,平常她持一副矜贵的模样不会做出急步这种事,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双身子的人。心里气急,恨不得直接飞过去,面上还得一派平和的免礼。
仆人看着柳婉玗的身影远去,两两凑到一起交谈“沈大人和夫人的关系真好啊”
“我刚听书房里侍候的人说,沈大人今天还给夫人染指甲了的。”
“可现在夫人怀孕了沈大人怎么不扶着点。”
“我听说怀孕的女人要多走动才好生产,说不定沈大人在引导夫人走路”
“那沈大人用什么引导的?”
不知为何,几人不约而同的想到沈大人的相貌,对视一眼红着脸一哄而散。
柳婉玗推开紧闭的库房门,果然沈修宴在里面,她自己都想不到竟然真的被人掀老底到这种程度,不过幸好,沈修宴还没丧心病狂到让其他人进来。
心虚的慢慢走近,沈修宴见她来,也不意外,甚至还展颜一笑。柳婉玗抖了抖不说话。
“在哪个箱子里?”语气温和不似逼问。
柳婉玗动了动嘴唇还没开口就被沈修宴堵住了话“要是夫人记得不太清了,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个的翻。”
半天柳婉玗憋出一句话:“郎君,这是我的嫁妆。”
苦兮兮的小惨音让沈修宴心里一颤,别过头勉强让自己硬下心肠。
最后,沈修宴还是找到了一个蓝色包袱,打开一看,心中了然。没管那些书,反而向柳婉玗走过来。
声音不由自主的严厉:“夫人你不是说只有那一本吗?”
走近了,勾起她的下巴,一怔又有些失笑的说:“你又在委屈什么。”
“我没委屈。”
用手拂去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泪珠说:“那这是什么?口水吗?”
柳婉玗看了眼他手指上的湿迹有些不快的说:“对,就是你说话的时候喷到我脸上的口水。”
沈修宴叹了口气,似乎是拿她没办法缓声说:“这种东西你还是要少看点,要是以后再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将人的头塞进自己怀里继续说:“还有,柳阿俏以后你可不能再瞒着我了。”
柳婉玗等着他下文,就这样?没了?沈修宴脾气也太好了吧。
抵在他胸膛上闷闷的嗯了一声,就听他胸腔震动,“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藏了这么多,为了惩罚你欺骗我,我决定没收你这些书。”
闻言,柳婉玗在他怀里抬起头问:“那你会看吗?”
把她头摁下去,“看心情吧。”微挑眉问道:“怎么会比你放在书房里的那本更”他想了会修饰词才接着说:“露骨?”
柳婉玗不说话了,露骨也只是一般的露骨,她更追求的是二者兼得的香艳。主要是里面还有好几本龙阳之好的,她当时也只是好奇男子之间是如何行那档子事,就买了一本。结果写书的人将二人描写的神采饱满,引人入胜,使人欲罢不能,她就又去买了第二本。结果到现在积累的是越来越多。
一连几天柳婉玗还保持警惕,但见沈修宴一直没来问她书的事情,就觉得沈修宴可能只是吓唬她的,他可能根本没翻开过。
但其实是沈修宴把书搬到书房里后,秉着更好的了解夫人的心态,一本本打开看了的。最后按照类别给藏到书案下的柜子里锁好。
手持毛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满脑子的恩爱故事,把笔放到笔架上,揉了揉额角,为什么夫人喜欢看这些东西?呆坐在书房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起身想着,夫人她年纪小就早早嫁人了,对这些东西有些好奇,也不足奇怪吧。
但是这些书不能让她再看了,简直伤身!
没了册子的干扰,柳婉玗彻底放宽心在府里“养胎”,每天吃吃喝喝,玩玩睡睡也挺好。不过沈修宴这几天又开始忙了起来,甚至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人,每天早起她摸那边被窝都是凉的。
她原以为沈修宴都没回来睡觉,问了门房才知道是半夜回来了就去书房里休息了,说怕吵醒她。
但柳婉玗敏感的很,一听这话,先想到的是,果然书被发现后,人前说的好看,人后还是心里有疙瘩了。
不过她错在前,又怎么好意思怪别人?
不过这倒是冤枉沈修宴了,他这几天一直在和石凡走的近,朝臣中凡是有眼的都瞧得出来,这沈大人怕是准备反水了。
他这举动算是在往皇帝脸上扇巴掌,皇帝自然最近上朝的时候越来越喜欢刁难沈修宴,但每当皇帝要开始讽刺的时候,总会被靖王一党的大臣截下话。靖王最喜欢看皇帝下不来台,气的一脸通红还要维持为君者的修养,他们作为效忠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却苦了沈修宴,几乎每天上朝的时候都会被莫名其妙的提名,然后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但下朝后又坚持不懈的和石凡走到一起。
有些机敏的官员马上嗅到味道,拦住了太傅遮掩着问道:“太傅大人,这沈大人最近好像和石大人走的近啊”
太傅笑着打哈哈“榜眼和状元当然有的话说,再说他俩年龄也相近,话题自然比我们之间多些。”说完便脚底抹油般的走了。
留下几位官员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这老匹夫这么多年了还是个滑头!
“沈大人还真是与我一见如故啊”石凡好似只是随口打趣般的说。
沈修宴毫不避讳的开口:“我与大人志向一致,自然是一见如故。”
石凡听后是仰头大笑,然后笑说:“志向?什么志向?”接着神色不明的低声说:“沈大人指的是给人当牛做马的志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