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衍眨眨眼睛,低声说,“就算我气了你,你也气了我,还咬了我,抹平了。但在大昭寺,我帮你打劫军饷,帮你参谋主意要了大昭寺的主厨。”
安华锦轻哼,噢,帮了她的大忙,这事儿抹不平,不管饭的话,她不厚道。
孙伯立即笑呵呵地说,“本来以为您二人今日就住在大昭寺了,谁知道会出了这等事儿,老奴这就去安排厨房准备晚膳,时辰还早,您二人要不先歇一会儿?”
顾轻衍微微颔首,对安华锦说,“你如今不乐意看见我,一会儿大约就乐意见了,我先去客房休息一会儿。”
“七公子请!”孙伯连忙点头。
顾轻衍站起身,出了画堂,去了他昨日午休的客房。
安华锦眼看着他离开,想着她以前了解的顾轻衍与如今了解的顾轻衍,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了十万八千里。耍赖邀功哄人服软这一套,他是怎么做的这般炉火纯青的?高山白雪落了凡尘,原来是这般模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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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第九章 告状
顾轻衍离开后,孙伯关了房门,与安华锦说悄悄话。
他压低声音小声劝说,“小郡主,您的脾气也太大了些,怎么能咬人呢?还咬的那么重,都出血了,七公子已经够好了,脾气秉性也好,您尽量改改脾气,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这也就是七公子性情好,哪个男人受得了被女子咬啊。”
安华锦趴在桌子上,“他的脾气好?孙伯,你弄错了,他的脾气才不好。”
若是他的脾气好,今日就不会发了火钳制着她不松手捂着她的嘴不准她说话了。
“老奴觉得,七公子的脾气是真的很好了。”孙伯不赞同地说,“您包扎的那么难看,七公子都没说什么,还乐呵呵的很喜欢。”
安华锦:“……”
她包扎的难看那是故意的!她在军营里,这些年给过多少士兵包扎过,没一个人说难看。孙伯可真是她安家的人。
“小郡主,两个人相处,可不能总是耍脾气使性子,即使脾气再好的人,时间长了,也会忍不了。”孙伯苦口婆心,“总之,您再不准咬七公子了,否则老奴去信告诉老王爷您欺负七公子。”
安华锦揉揉眉心,“好好好,不咬他了。”
“您要说话算话。”孙伯还是不放心。
“算话算话。”安华锦转移话题,“安平呢?你将人安置在哪里了?”
提起安平,孙伯顿时有了精神,也不揪着安华锦咬顾轻衍的事儿不放了,高兴地说,“安平竟然是大昭寺的主厨,年纪轻轻,厨艺了得,这京中多少人想要,大昭寺就是不放人,他可是大昭寺的一大生钱窟,没想到今日被小郡主您给要到咱们府来了。这可真是一大好事儿。老奴将他安置在了落叶居。”
“嗯。”安华锦点头,“落叶居不错。”
“今儿晚上您要吃他做的饭菜吗?”孙伯搓着手笑,“不瞒您,老奴也早就想尝尝了,奈何大昭寺的斋饭都会排到半年后,老奴这些年也没尝着。”说着,他睁大眼睛,“啊,他被小郡主您要来了咱们府,那大昭寺排到了半年后的斋饭怎么办?”
“管他呢。”安华锦心很宽地说,“人来都来了,大昭寺如何办,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孙伯点点头,“也是。”
“去吧!问问安平,他若是不累,今晚就让他做饭。”安华锦吩咐。
孙伯答应一声,笑呵呵地去了。
安华锦抬起手,将手掌在自己嘴边比划了一下,琢磨着一口咬下去,那么深,都见了血,应该疼死了吧!她忽然有些后悔了。
哎,真是气的狠了,早先怎么舍得咬他那一口的?
宫里,楚希芸看着陛下和皇后前后脚送来的赏赐,摆在桌案上,都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可是顾轻衍啊,多少好东西,都换不来的一个好夫君,她就这么放弃了。不过,就算她不放弃,也轮不着她。
这么一想,有东西可拿,还是高高兴兴地拿吧!
她摆弄着首饰和布匹,对身边人吩咐,“以后在我面前,谁也不准再提顾七公子。”
“是!”
“也不准说安华锦坏话。”
“是!”
经过了今日伊莲的下场,哪里还有人敢在三公主面前说一句?半句都不敢说了。
诚太妃虽住在深宫,但不同于普通妃嫔,她能以太妃的身份安享晚年不说,还能得到陛下的尊重,每年有半年出宫去大昭寺礼佛,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自然有过人之处。所以,对于宫外的消息,她并不比皇后得到的晚。
关于大昭寺有人谋害安华锦,刑部、大理寺的人找上了大昭寺之事,她倒不太上心,对身边的姜嬷嬷说,“一个犯上作乱的小和尚而已,杀了就是,大昭寺这些年一直在皇城脚下,住持和各大长老执事们不傻,不会干倾覆大昭寺的事儿。让他们查,查清楚了,大昭寺也就清白了。“
姜嬷嬷压低声音说,“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查倒是不怕,可是有两桩事儿,实在是……“
“嗯?还有什么事儿?“诚太妃蹙眉,不太高兴,”怎么吞吞吐吐的,你就直说。“
姜嬷嬷提着心,将安华锦打劫了大昭寺五年供奉以捐赠军饷,以及五年供奉捐赠国库,又要走了大昭寺的主厨之事说了。
“什么?”诚太妃腾地站了起来,横眉竖立,“你是说,安华锦竟然敲诈了大昭寺那么多银钱不说,还要走了主厨?“
“……是!”
大昭寺相当于诚太妃的第二个家,多年来,她半年住皇宫,半年住大昭寺。正因为如此,她与大昭寺的密切程度可真是近极了。
大昭寺倚仗诚太妃,诚太妃背靠大昭寺。可以说,自太后薨了之后,诚太妃这十年来过的真是顺风顺水,从没有一件糟心事儿。
京中各府邸的贵妇夫人小姐们都争相巴结着诚太妃,无论是因陛下敬重她,还是能够因她的面子让大昭寺主持在她们上香时排上一注头等香,亦或者排上一顿斋饭,都足够乐上十天,有利可图。
可是今天,安华锦利用诚太妃赐给大昭寺主持的一盒雨前春就一下子敲了大昭寺十年供奉,不止如此,还要了主厨,这让诚太妃几乎气的背过气去。
安华锦她可真敢!
大昭寺是她一手捧起来的,大昭寺的银钱,有一多半,也都是她的,尤其那个主厨,是她捏攥在手里的人。
安华锦这么一闹,等于是毁了她十年经营心血。
诚太妃脸色铁青,“走,随哀家去找陛下。”
“是!”姜嬷嬷应声。
一行人恼火匆匆地去了南书房。
皇帝正在琢磨着楚砚和顾轻衍的话,越琢磨越有道理。如今安家只有老南阳王和一个安华锦了,就算给了足够的军饷,应该也不会有谋乱之心,他该放心才是。唯一不放心的,是一旦南齐和南梁兵马来犯,何人能代替老南阳王上阵杀敌。
这些年,他真的是从没想过南齐和南梁会在他有生之年,再度兵马来犯。
第十章 闭嘴
“陛下,诚太妃求见!”
张公公听到外面的动静,出去瞅了一眼,大概猜到了诚太妃所谓何事。
皇帝心中正烦闷,但他素来对诚太妃敬重,当年他能顺利坐上帝位,有诚太妃的功劳。他缓和了面色,吩咐,“请太妃进来。”
张公公立即迎了出去,笑呵呵地说,“太妃,陛下有请!”
诚太妃将脸上的难看之色用力压制住,由姜嬷嬷扶着,进了南书房。
“太妃这时候来找朕,可有急事儿?”皇帝让人设了坐,笑问。
诚太妃心中气血翻涌,但她素来懂得生存之道,缓和着语气说,“陛下,哀家听闻安小郡主逼着大昭寺主持捐赠了五年供奉给南阳军,且还霸道地要走了大昭寺的主厨。这不是断大昭寺的生计吗?大昭寺那么多人,总要吃饭的。”
皇帝一怔,“太妃是为此事而来?是大昭寺的人告到了太妃面前?”
诚太妃也是一怔,没想到陛下听了重点是这个,她摇头,“未曾,是哀家常年在大昭寺礼佛,对大昭寺素来关注,方才听闻了此事。”
皇帝闻言点头,温和地说,“想必是太妃弄错了,不是小安儿逼着大昭寺捐赠五年供奉,是大昭寺的主持心善为朕分忧,捐赠了五年供奉给南阳军,也捐赠了五年供奉给国库。朕也没想到,大昭寺十年积攒下来,供奉竟然如此之多。比国库都丰裕。这一善举,可见大昭寺主持真是佛心本善,替朕分忧。”
诚太妃一肚子的话憋住,看来陛下根本就没怪安华锦,不管这钱是安华锦怎么要出来的,在陛下面前说是大昭寺主持的善举,那就是善举了。
她气青了肠子,也知道这件事儿怕是没有转圜余地了,于是干脆地转向另一件事儿,“大昭寺的主厨,是大昭寺的招牌,安小郡主霸道地要走大昭寺的主厨,是不是过分了些?总该给人留个活路。”
皇帝在几年前微服私访时,也是吃过大昭寺斋饭的,闻言到真是好生地斟酌了一下说,“此事朕并不知,小安儿与顾轻衍见朕时,并未说起此事。”
诚太妃立即说,“做人岂能横行霸道蛮不讲理?这京城内外,谁不知道大昭寺靠着这名主厨的斋饭才得了一个大昭寺素斋的名声?她就这么要走了,成为了她一个人的私有,未免太自私了。”
皇帝点头,“朕记得太妃和京中不少人都喜欢吃大昭寺的斋饭。”
诚太妃板正脸,“哀家不重口腹之欲,但哀家常在大昭寺吃斋念佛,也喜欢大昭寺人来人往的香火气。如今她仗着身份如此欺压大昭寺,着实让哀家看不过眼。”
皇帝颔首,“太妃说的有理,朕改日问问她。”
诚太妃怕这个改日不知道改到哪天去了,趁机说,“今日便问问吧!”
“今日朕还有要事儿。”
诚太妃红了眼睛,“陛下,哀家自先皇去后,别无爱好,就喜爱这向佛的香火气。京中人人都知道大昭寺与哀家关系近,安小郡主这般欺负哀家……”
“太妃说的是,朕这就命人将她叫来,一个小丫头,就算好吃大昭寺的斋饭,天天吃了也腻的慌。”皇帝改了口。
诚太妃立即道谢,“多谢陛下。”
皇帝对一旁吩咐,“张公公,你亲自去,将那小丫头给朕喊来。”
“把那大昭寺的主厨也带来。”诚太妃接话。
张公公看向皇帝。
“就听太妃的。”皇帝颔首。
“是!”张公公躬身去了。
安华锦打劫了军饷,要了大昭寺的厨子,哪怕与顾轻衍生了一顿气,但气消了后,心情依旧很好。她素来精力旺盛,才不会觉得累,顾轻衍去休息不在她面前不让她瞧见后,她就自己拿了剑,在院中练剑。
一番酣畅淋漓后,孙伯领着张公公来了。
“小郡主,张公公奉了陛下之命,请您进宫一趟。”孙伯看着安华锦额头都是汗,连忙递上帕子,“您怎么没歇着?这般模样,没法去见驾,老奴这就让人烧水您沐浴后再去吧。”
“我刚回来,陛下就让人来喊我,什么事儿啊?”安华锦看向张公公。
张公公立即说,“诚太妃去见了陛下。”
与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多说,他想安华锦明白他的意思。
安华锦“呵”地一乐,“诚太妃告状告到了御前啊,动作可真快,行,我沐浴后收拾一番,就进宫,劳烦公公先一步回去回个话,请陛下稍等。”
张公公点点头,没见到顾轻衍的身影,多问了一句,“敢问小郡主,七公子没陪着您?”
“他又不懂武功,不能陪我练剑,歇着去了。”安华锦故意说。
张公公眸光闪了闪,点点头,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