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炉火烧得正旺,木炭被火烧得爆了一声,极其尽职地燃烧自己贡献出火光。
赵元休宽厚的手覆在女子的后肩处,于是确定了下手的地方了。他轻笑着,弯下腰极为亲昵地将女子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食指又滑过她的脸颊。
“哥哥,你……”墨挽歌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又或许是因为爬着的动作,腹部开始隐隐作痛。
赵元休扬唇轻笑,目光流连着,欣赏着她紧张的神情,“墨挽歌啊,本宫已同你说过多回,既嫁了本宫为妃,便安分守己。今日之事,本宫只想叫你知道,你如今是谁的人。”
墨挽歌想要理解这话,可是紧张过了,脑子反而浑浑噩噩的转不动,半晌也没能反应过来。纤细的手指指尖已是泛白发冷,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手心的冷汗擦着被褥。
赵元休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他精心准备的铁块,铁块烧得红通通的,一整个红疙瘩使在空中散发着白烟。
察觉到后边不寻常的热度,墨挽歌下意识地转身去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红的冒烟的铁疙瘩发出“滋滋”的声音,正不断靠近自己。
“不……不要!”墨挽歌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也下意识地不停摇头,若真受到这种烙刑,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墨挽歌拼了命地拒绝:“哥哥,不要!不要……”
被束缚了的手脚也拼命挣扎,即使已经被磨出了血。
赵元休拿着铁疙瘩左右看了看,确定了最佳的位置,轻笑着,左手轻抚墨挽歌的头。一面温柔,一面却将烧得正红的烙铁按了下去。
那一瞬,血肉烧焦的味道夹着血腥味散发出来。
墨挽歌痛得尖叫,又高高仰起头,片刻双目失神地望着前头,喉咙上下一动,半晌过去也没能再发出声音来。双手已经扯着被褥稍微离开了榻面,此时不仅指尖冰凉,仿佛浑身在此时都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赵元休移开了烙铁,方才烙铁下边血肉模糊。
也就是这会子,应是滚烫的热源消失,稍稍好过一些,墨挽歌反倒是一口气上不来,双眼一翻便晕过去了。晕倒时双手终于松开了被褥,只是手腕已经磨出血来了。
红霞睁开眼睛时,发现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了。脑子一瞬间的混沌之后,意识到这会子太子妃应当是要起身了,匆忙爬起来。双脚落地,有股踩在棉花上的错觉,而她慢慢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的……
目光一瞥身上的衣裳,是昨儿个的,自己昨夜没褪去就睡着了?不……红霞皱眉又眯眼,不是不是,昨夜是回到房间,便困得不行,直接躺着就睡着了。可是自己一向浅眠呐,怎么会睡得如昨夜那般沉!
红霞一边想着,一边匆忙拾掇了自己。等她整理好了出房门,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而眼下要伺候太子妃起身,她也就把这个疑惑抛到脑后了。
正殿的门紧闭,而小福子就在正殿门口,除此之外还有六个侍卫守在两侧,而小福子应该是知道侍卫的能力强,又是困得不行,脑袋便靠着白玉柱子打瞌睡。显见的,太子还在里头。
红霞慢下脚步,知道太子在里头了,她便不得进。万一扰了太子,她的罪过可就大了。于是她便守在门口,几个护卫不约而同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晨起没有风,但依旧是冷。红霞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背,暗恨今日怎么就没多穿一件。好在没过多久,正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赵元休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你出来便将盒子往小福子那边送了送。小福子眼疾手快的接过来,微微弯了腰站到他身后。
行过礼,红霞吸了吸鼻子,莫名感到一股陌生的血腥味。于是她便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猜测着哪里来的血腥味?
赵元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好生伺候你家太子妃,背后的伤口也要好生养着,不能碰到水。不过,等她醒来,若是恼怒生气不肯罢休了,便派人来寻本宫。本宫看你也是个伶俐的,想必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红霞听他说的话听得一头雾水,悄咪咪看了太子一眼,见他神色淡漠,更是不解。不过在宫中多年了,她的身体反应比脑子反应更快,已经福了身子算是应下来了。
赵元休迈腿走出一步,又停下来,回身过来又道:“若是你照顾不来,本宫便让念青过来。”
听太子这样说,红霞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虽然不知太子妃怎么了,但还是生怕自己照顾不周全,惹了太子恼怒。这下又听太子说要让念青过来,虽说是不信任自己,可总好过自己一人,哪里做错了被责罚。
红霞这么一寻思,当即就应下来了:“那便请殿下唤了念青姑姑过来吧,奴婢怕自己一人照顾不周,还是得劳得念青姑姑辛苦了。”
这下,赵元休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带了小福子和侍卫离去。
红霞抿嘴,直起身子目送着一行人出去,随即忙不迭地进了正殿。
正殿倒是没什么味道,可是将进寝殿时,便有一股肉香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红霞皱眉,用袖口捂住鼻子,脚下没停地跨进寝殿。
太子妃趴在床榻上,厚实的被褥盖着她的后背,她的脸朝着外头,头发全散在内侧。此时双眸紧闭,眉心锁起,似是梦到了什么噩梦。只不过,红霞却知道她定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太子妃朝着外边的左肩一片血肉模糊,四四方方的一大块伤,裸露在干燥冰凉的空气中,怵目惊心!
红霞在那一瞬间忽然理解了太子方才说的话了。
昨夜只有太子与太子妃在寝殿中,如今太子妃受了这么重的伤,除了太子,还能是有谁弄的?红霞直勾勾的盯着那处伤口看,心揪成一团。
这样子显见是烫伤了!红霞凑上去仔细一看,伤口似乎是有什么字。然而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退开一步,琢磨着是不是要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瞧瞧,或者拿些伤药。
红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她也是个机灵伶俐的,知道这样的伤口不能盖被子,免得擦伤。于是将火炉移近了些,好让太子妃取暖。而后让人去太医院请个医女过来。
等医女来的时候,红霞便打了一盆热水过来,想替太子妃擦拭一下身子。为免弄醒太子妃,红霞的动作都是尽可能的轻柔。
太子妃的手腕都已经沁血了,看样子是被绳索磨出来的。红霞抿着嘴擦过,又掀开底下一角被褥,欲擦拭双脚,却发现太子妃的右脚踝处锁着一条铁链!而顺着铁链往上看,那铁链延伸至榻尾,没进更深处的墙壁。
红霞攥着湿布的手又用了力气,握白了指尖,一时间觉得心酸酸的。
而看铁链的长度,无非六七尺,也就是说太子妃接下去活动的范围只能是在这寝殿的一角里。这已经不能算是禁足了吧,算是禁锢吧。
等到红霞打的一盆水都变冷了,医女才在一个小宫女的指引下提着药箱进来。不仅是医女,小宫女见到太子妃的样子都吓得不轻,捂着嘴差点叫出声。
红霞瞪了她,冷声警告道:“这殿内的事儿,踏出殿门便赶紧忘了,若是被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想来便有人先处置了你。”
小宫女忙不迭地点头。她可是崇教殿的人,自然知道昨夜太子留宿的事儿,被红霞这么一说,自是知道不得乱说。
而医女也是个有眼色的,知道红霞这是杀鸡儆猴敲打她,心里有数,直接上前看伤口了。
只能说烫伤十分严重,黑紫一片,边上的肉也变得红紫,从伤口里沁出的脓水也叫人看得打冷颤。医女小心翼翼地用棉布沾了脓水,仅仅是沾去脓水就让她累得一头汗。
女儿家皮肤娇嫩,太子妃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贵女,自是甚之,如今与其他地方的娇嫩凝脂相比,更显得那处伤口狰狞万分。
医女手下一边迅速地抹上治烫伤的药膏,一边对红霞道:“所幸如今天冷,抹了药膏还能用布包起来。若是如今天热,还要时时看着伤口是否流脓,更麻烦了。”
“如今抹上烫伤的药膏,那是不是也能开几服药。若是背后这伤不好,免不得就得一直这样趴着,如今太子妃有身孕,月份又不小了……总得快写好起来才是。”红霞站在一旁道。
“这是自然。”医女点头,从药箱里取出医布,“带我回太医院,便拟了药方。如今太子妃有身孕,药量什么的都得斟酌着用。”
“可真是劳烦医女了。”红霞感谢道,无声地退出去了。
待得医女弄完,收拾东西的时候,红霞去而复返,从袖子里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递上,“今日辛苦医女了,奴婢已经叫方才的小宫女随医女一同回太医院,也好取药回来。”
医女推脱了一番,收下了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