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忽然想起什么,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太子的身影,脸色骤然沉下来,沉声道:“太子呢!太子怎么没在这!”
崇教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庭院中侍立的人除了宫女太监,就只有太医院的人。本该在太子妃出了意外的时候就该出现的太子,却在皇后赶来之后还没出现。
众人静默不语,没人敢在这时候出声,也是不知道太子这会在哪里、在做什么。要是太子这会在处置公务也就算了,毕竟政务重要,可是有人见到太子早些时候已经回了东宫了……
司琴试探着开口劝道:“娘娘,殿下可能在忙吧……”
已经这么晚了,连已经恢复政务的皇上都已经回宫去了,太子应该不会在忙。李皇后抿嘴平复心情,心想着或许是在忙军饷的事情。
李皇后虽然在后宫,但前朝的事情该知道的她都知道。赈灾的事情她清楚,北境打战的事情她也清楚。京中商贾拿出一千多万两,很大一部分要用到北境,不过剩下的如何用还没商定好。
李皇后往好了想,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见到太子跟郭侧妃进了崇教殿。
产房里开始有宫女进进出出了,不过出来的宫女端着盆血水出来,腥臭刺鼻的血味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李皇后抬手掩住口鼻,止不住的心跳加速,看着血水端出来,这一胎显然是难了。她转过身看着宫女端着干净的热水进去,余光就见赵元休和郭燕端出现。
因为做了一番事情罢神清气爽的,赵元休有些醉意也没让人看出来。不过等走近了,一身酒味十分明显。
方才还在猜测太子是在忙政务。后脚就见到侧妃郭氏陪着来了,而且还是一身的酒味,可见太子方才是跟郭氏在一起。
李皇后眯起眼睛,看着赵元休和郭氏靠近行礼,心有不满地瞅着两人,却意外的见到看到郭燕端眉梢的春意。眉目变冷,连呼吸也忍不住放轻了些,恼意更甚。
赵元休发觉李皇后的态度不对,稍稍直起身来,主动问道:“母后,怎么了?”
李皇后也不想让一个太子在众人面前没脸,便只是压低了声音问道:“本宫在后宫都已经赶过来了,你人在东宫,怎么这会才过来?你不知道太子妃发动了吗?”
李皇后特意压低了声音,也就只有周围这几人听得到。
这话说的,好像跟晚了这么会过来就错了一样!郭氏心有不屑,面上倒是没敢表露出来,在皇后面前她不敢放肆。
赵元休垂下头,解释道:“儿臣今日也是高兴,所以就喝了几杯酒。宫人来禀的时候,才耽搁了一会。”
正逢屋子里的墨挽歌一声惨叫,惊得外面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李皇后听了叫声,没心思追问赵元休迟来的事了,捏紧了司琴的手,对司琴说道:“你去看看!”
司琴忙应了一声,毫不停顿地走进侧房。
不过那一声惨叫之后,房里的声音又消了。没多久,司琴就走出来了,脸上还有一丝笑意,对李皇后说道:“娘娘,太子妃如今才开了八指,就是胎位不正,宁婆子在正位,痛得厉害才叫出来的。”
李皇后松了口气,又问道:“太子妃如何?”
司琴脸上的笑意没了,面色凝重地看了太子赵元休一眼,又看着李皇后,踌躇一会才道:“太医方才说怕晚些时候得考虑保大保小了……”
李皇后面色一僵。
赵元休停滞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古怪地看着司琴,“胡说八道什么呢,太子妃好好的呢。”
肯定是希望母子平安的。司琴被斥责了也没反驳,忙低下头。而在场的人也没人去反驳赵元休的话,只看接下去是什么情况就是了,反驳了也无用。
没人说话反驳,想着定是司琴胡乱说话,赵元休的面色才缓了缓。只是望着产房的方向,又是目光复杂。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房里也没有什么动作。看着李皇后等人在外干等着也不好,红霞便请了一行人到正殿去。李皇后也撑不住了,就移步到正殿去了,郭氏也跟着去了。只有赵元休不愿走开。
自听到司琴说了那话,赵元休的几分醉意已经没了,这会子非要站在外面等,时刻注意着产房的声响。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声音,他就朝着产房走了两步,又两步。
小福子怕再挪下去,待会太子就要进产房去了,忙劝道:“殿下,产房乃是污秽之地,殿下还是莫要靠近了。”
赵元休停下脚步,双拳紧握。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到自己会失去她,在死亡面前他害怕又无力。
喝上一盏热乎的茶水,李皇后稍稍镇定了些,也才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她喊了红霞过来,问道:“你如实回答本宫,太子妃怎么会摔倒。”
……
墨挽歌紧抓着手下的被褥,汗如雨下,双目赤红,嘴里咬着一方白布闷住了叫喊声。肚子里的孩子在宁婆子手下翻了个身,感觉是一把钝刀在肚子里翻搅,搅得五脏六腑都攥成一团了。
“开了七指了。”宁婆子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太子妃,你先别用力,等开了十指再说。”
也并非墨挽歌用力,只是一阵宫缩疼痛卷袭而来,不由自主的而已。听到宁婆子的话,墨挽歌只能放轻了呼吸,承了撕裂的巨痛,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火热。
自发动到这会子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也只是开了七指。
因宁婆子在京中有名,所以李皇后才会请了她进宫。不过也怕宁婆子一人没法担事,她还叫了两个会接生的医女一起接生。
只是因为医女晚间不当值,这会没在太医院,把人找来需要时间。等得两个会接生的医女接到太子妃生产的消息,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了。听到消息,两人就赶到崇教殿来了,离得远,赶过来的时候距离开始生产已经一个多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