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书安说最后查到的是如意殿的人,李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双目略有失神的不知道想了什么。缓了缓,回过神问道:“人证物证俱都有吗?”
书安点头,“是。也是因为如此,奴婢才觉得奇怪,那个宫女坦白得太快,证据也是太过周全。碍于是在夜里,查事情不大方便,奴婢想待会再查一遍,免得有什么疏漏。”
书安是为了保险起见,李皇后也不想冤枉了什么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书安得了同意,就出去了。李皇后则是再举筷吃了些东西,就出门了。
天气晴朗,是个艳阳天。
李皇后到了崇教殿,被司琴搀着下了轿撵时,当即有崇教殿的宫人赶过来招呼。
迎着金灿灿的阳光,李皇后径直走进崇教殿,发现崇教殿的气氛像是绷紧的弦,虽然紧张但不像是主子出事的样子——宫里盛开的花草还在、屋檐下的红色宫灯还照旧挂着。看着上来引路的崇教殿的宫女,问道:“太子妃怎么样了?”
闻言,宫女超产房的方向看过去。产房的门开着,外面没有什么人,那是因为人在里头了。“回禀皇后娘娘,太医正在为太子妃医治。两个时辰前,太医说太子妃娘娘危矣,不过方才,娘娘似乎是醒了。几位太医就被太子殿下召进去了。”
宫女原是要引李皇后去正殿的,再让乳娘带了皇长孙来给皇后看。
李皇后却直接朝产房而去。司琴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扶着李皇后就进去了。
宫女看得心惊胆战的,却没胆子阻拦。怎么太子是、皇后娘娘也是,都往污秽的产房去?
产房里其实如今已经不能算污秽之地了,房里已经被宫女收拾过了,不见半点血迹,可屋子里的血味却是一时半会不能消失的。进了产房,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就让李皇后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大的房间里堆了好几个人,其中太医就有两个。
方才宫女说太子妃醒了,李皇后进来时就径直看向床上。太子妃却是紧闭双眼的,脸色白得如同没了生命般吓人,李皇后看得心里一咯噔,“太子妃她……”
赵元休听到声音,当先回过头来,疲倦的脸上意外的有几分笑意和庆幸,看得是李皇后,他便道:“母后,她没事了!太医说她没事了!”
太医跪在床前,拿着金针的手抖了抖,机灵的没有去反驳太子的话。他们只是说太子妃暂时没有危险了,而已!可不是说太子妃没事了。
说来也是奇怪,太子妃生下皇长孙之后就昏厥了,接着额就是血崩,当时凶险异常,脉象也已经是浅淡得几乎摸不出来了。说是只剩下一口气,半点不为过。或许是老天眷顾,太子妃还熬了这么久,最后脉象竟然又趋向有力了。
彼时只是用了人参在给太子妃吊命,也没其他的药能用到,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可偏偏太子妃就这样活下来了,只能说是老天眷顾了。
房里的太医宫人回过神来行礼。
李皇后挥挥手示意免礼,眸色复杂地把目光调向赵元休,对于他这会的激动和庆幸感到头疼。
以前有大把的时间夫妻二人能好好过日子,可他们没有,尤其是赵元休是真把这段感情往死里折腾作践,眼下真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他反倒是不舍了。就是在她看来,这些行为未免可笑了。得到的时候不珍惜,这会子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赵元休已经回过头去看着墨挽歌了,像是要从墨挽歌苍白的脸上看出朵花似的。
玉盏端了一碗热水进来,看到李皇后一愣,不过很快地屈膝行礼。她一夜未睡,又是担心受怕的,这会子身上有一股掩不住的疲倦劳累,端了热水的手隐隐有些发颤。
李皇后出声让她免礼,认出她便是玉盏,“本宫有话跟你说,你随本宫出来。”
玉盏端着热水,有些犹豫。
李皇后扫了守在床边的赵元休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你交给太子就是了。”看这架势,他是巴不得多做这些事了。
在李皇后看来,赵元休以前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这会能看扭过性子懂得珍惜就好了。
果真,赵元休乐意着呢。接过玉盏递过来的热水,小心地用勺子盛了一点水,先是润湿了墨挽歌的唇,捏了她的双颊使她微微张开双唇,小心翼翼地喂水。
就连玉盏也是看得面色复杂,好一会才回过身看着李皇后。
李皇后直接到了正殿,被迎上正位,随即就有宫女呈上了一盏刚刚沏好的雨后龙井。
乳娘抱了新生的孩子进来,才出生两个时辰,孩子已经褪去了一开始十足的红色,变得白嫩了些。
玉盏跟着李皇后进了正殿,她还是刚刚见到这个孩子。孩子出来时,墨挽歌就晕过去,玉盏一心记着墨挽歌,这个孩子连看也没看。
包裹着孩子的是一件用贡绸云锦絮了棉花做成的浅褐色绸褥,软绵得像是天上的云朵,表面用金线绣着祥云纹。宫中绣娘做的自然是没有一点线头,做工精美细致。
孩子小小的,五官长得秀气极了。眼睛水灵灵的没有一丝瑕疵,见到人就转着黑色的眸子看过来,又小又薄的嘴巴张张合合。
孩子长得这般好看,香香软软的,让人移不开眼,一颗心软成一滩水了。李皇后疼惜地从乳娘手中接过孩子,为了抱抱孩子,她今日可是连护甲都没戴。
李皇后抱着孙儿欢喜极了,心水地用手指逗弄着。看着孙儿眼睛随着她的手指而动,笑着摇了摇襁褓。孩子眼睛忽然一闭,嘴巴一张,吐出一个奶泡泡。
李皇后笑了出来,爱怜地紧了紧双手,“司琴,把本宫给孙儿准备的见面礼拿来。”
司琴应了一声,拿出一件东西递过来,是一条暖玉雕刻而成的青翠欲滴的福瓜玉坠。
玉坠入手就是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