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车。”那个人在车灯尚未能照到他的裤管时便这样说道,是说,不是喊,带着上位者习惯性的,温和的命令口吻――驾驶者条件反射般地把自己的脚从刹车板上移开,黑色的长篷四人座车从泥泞的道路上颠簸着驶过,“碰!”的一声,然后又是一声,间隔的时间非常短,他通过后视镜看到需要接应的人已经斜靠在了后座上,不由自主地吹了一声口哨――在一部静止不动的敞篷车里外跳来跳去只要你身手敏捷点又不是个迟钝的矮子就行,可是想要跳进正在行驶的车子――就算行驶的速度还不到极限的四分之一,而且敞篷车车的后座又是众所周知的狭窄。
“我很抱歉……亚历山大先生。”行动组的人面色阴沉地转过身来说道,这个小家伙是“可以使用的人”,也就是说可以经过一定时间的考验后引入组织的人――可是自己不应该一时禁不住他的请求带他去了次撒丁,萨利埃里的其他人没见到,倒是见到了最近似乎很闲的维尔德格先生,作为曾经,现在也是西撒丁最为强悍,冷酷,与恶劣的暴徒与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要获得一个年轻人全身心的崇拜太容易了,等他办完自己的事情才发现这个小混蛋已经彻底地成为维尔德格派的信徒了――事实上,他已经能够惟妙惟肖地模仿维尔德格了,从手枪到刀,从酒到女人(虽然后者现在只能鉴赏),外套和饰品,甚至还有那该死的说话的调调儿……他敢担保这个白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调侃了萨利埃里家族里的当家人之一。
“往前开。”亚历克斯简单的说到,这里宝石的力量已经减弱了大半,但还是尽快离开为好。一个巫妖像一个基斯瑟雷禅林里的僧侣那样以单纯的徒手搏击与一个人类战斗或许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但也不怎么值得一再回味。
亚历克斯摇了摇头,伸手把费力的脑袋和身体尽量按进车座,脑袋冲下,膝盖挂在车座后背上的乘坐方式固然可以增加大脑里的血流量,但绝对不是人人都喜欢的――就在行动组的资深成员还准备和他说些什么的时候,驾驶者先是再三看了看后视镜,而后又转过头去向车外伸出脑袋,最后无法忍耐地叫喊了起来:“看,看哪……!车子后面的那是个什么玩艺儿?!”
早在他做出异常举动的时候,行动组的人已经从座位上翻身跳起,在此之前,他从车座下方抓出了一个工具袋,人们经常在这种结实的口袋放上扳手,锤子与润滑油壶,不过西撒丁的暴徒显然别有他用――里面是一把军用狙击弩,这种弩原本主要作为装备特种部队执行特殊任务及猎杀大型猛兽之用,无论威力还是射程都是无声冷兵器中最为出色的一种,他一边将145纯钢猎箭放入滑道v形槽内,并向后推至距弓弦最近处,使压箭簧片将箭平行的压在箭道内;一边礼貌地向亚历克斯打了个招呼,:“请略微低一下头,亚历山大先生。”
亚历克斯依言低下头的同时可以清楚地听到弩箭离弦的声音,这种弩箭的速度之快让普通人看不见箭的运动过程,在瞬间就已经击中目标――亚历克斯可以通过不远处的后视镜看到后面的情况,他的视野已经随着圣歌的逐渐细弱而恢复了原有的清晰――安托正在追逐这辆车子,而且距离越来越近――他在射击者试图重新安装弩箭的时候阻止了他,按照他所见的东西来看,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参与其中的了。
一道银亮的光芒卷上了驾驶者的肩膀,他突然发现自己在空中飞翔,清凉的空气与弥蒙的月光让他以为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奇妙的梦境里,令人遗憾的是这个梦境太短了――两秒钟之后他笔直地摔进了一个积水的浅坑,里面是冒着水泡的黑泥与厚厚的落叶,他没有受伤――如果没有另一具重达一百五十磅的男性躯体在下一秒猛地砸在他的身上的话,他觉得自己肯定折断了一打以上的肋骨,不过最悲惨的事情还在后面,第三具虽然没有一百五十磅但也差不到哪儿去的,同样属于男性的躯体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准确点说,他不得不负担起两个成年男性的体重以及他们的加速度,驾驶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高速公路上被呼啸着来来往往的重型卡车无数次碾压过的青蛙――皮。
亚历克斯收起鞭子,专心致志地开车,这辆车就像行驶在神圣公国中心地带的任何一部车一样娇小玲珑,以迁就这里过于狭窄弯曲,毫无规则的街道,动力方面所受到的限制完全可以预料,依照亚历克斯的估测,一百七十英里以上的时速就会让它陷入动力不足的窘况,不过现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与泥土混合起来的路面能让这部车子跑到一百英里的时速就已经算是很好了――后面的家伙倒是越跑越快,没多久他就能在后视镜里为自己修饰一下仪表了,亚历克斯想,同时为这个突入的想法皱眉――半巫妖导师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如此美好,他却不可遏止地向他无可救药的“偶发性灵魂抽搐”滑去……这很不好,很不好。
变形的阴影骤然遮挡住月光,亚历克斯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之前准备好的狙击弩,压下扳机,沉闷的一声,阴影被抛离头顶,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以及部件折裂与轮胎爆裂的声音――车身猛烈的摇晃,车后轮在满是青苔的鹅卵石上打滑,推着汽车原地旋转,撒丁的王储以及暴徒的首领之一在牢牢控制车辆行进方向时,还有余裕用一只手从工具袋里抽出钢质猎箭,单手装上上箭,动作的流畅与快速甚至超过资深暴徒使用双手。
敞篷车在避免了两次撞上树,一次掉进排水沟的厄运之后,终于耗费了它所有的好运气,这部被原先的驾驶者刚“借来”,据说是现今最为优雅与奢华的四座敞篷车绝望地一头扎进了一堵低矮的城墙,手工编织出精美图案的羊毛地毯、夜空蓝色皮革、橡树木镶嵌黄杨木面板装饰和年代悠久的灰泥砖,枯萎与正在枯萎的植物亲密无间地依偎在一起。
亚历克斯挥动鞭子缠绕上一棵高大的乔木,借助着那树枝的弹性跳上半空,躲开了和那些精美的装饰同归于尽的命运――在射出弩弓里的箭支后,他抛弃了那只已经无用的狙击弩。
钢质猎箭射入敌人的身体,和前两个同伴一样,被瞬间紧绷的肌肉消耗了全部的动能,剩下足有三分之二的躯干在外面摇摇晃晃。
亚历克斯静静地悬挂在乔木浓密的枝叶下,唇角难以辨识地向上弯起,:“非人的力量?安托,”他以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这就是你要的公平?”
踩踏着敞篷车的生物敏捷地转过身来,他的身躯奇特的拔高,尤其是四肢,几乎已经有原先的两倍长度,而直径却与原来相仿,因此显得格外瘦长,或许因为还不习惯这种高度的原因,他佝偻着身体,蛇一般的细脖子驱使头部向前探出,当他发现亚历克斯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微笑,口中露出了两根不成比例的獠牙……还有指甲与趾甲,它们变长了,如同一柄柄弯曲的小匕首,被穿透的鞋子只剩下了帮子还悬挂在脚踝上――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肢体残缺的变异蜘蛛。
浓厚的负能量从安托的身体中散发出来,不死者眯起眼睛――看来,安托的资助人这次非常慷慨,他们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个愚蠢的人类消耗殆尽。
这只曾经叫做安托的怪物向悬挂在树下的亚历克斯扑了过去,以他最快的速度与最大的力量,无比热情地将他死死地抓在怀抱里――就算是不死者的手指已经插入了它的大脑。
“看来你也已经厌倦了这个游戏了是吗?”不死者低声说道,:“让我来看看吧……你究竟想干什么?……是这样啊。“巫妖在亚历克斯的躯体内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如果不能在人类的状态下逼迫自己暴露出不死者的身份,就以同是不死者的身份迫使自己剥去伪装吗?”毫无常识的家伙,巫妖腹诽道,继而轻柔的提点:“不死者,并非是个可以随意使用的名词……卑贱的合成品。”
异位面的不死者转动手腕,绞碎安托的大脑,已经不想再这个家伙身上耗费时间的他轻而易举地搜索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苍白的双唇愉快地抿了一抿,心满意足的亚历克斯抽回手指,呼唤:“金绿!”
姿态曼妙的巨蟒从虚空中探出三角形的头颅,被它缠绕与控制的灵魂恐惧地发出尖叫,它的主人以锐利的钻石戒面撕开了敌人徒有其形的躯体,钻石粉末与躯体化成的污血和灰烬一同簌簌落地。
“瓦解死灵(注释1)。”
巨蟒缓慢地收紧身躯,被挤轧的灵魂开始破碎,常人不可见的灰黑色雾气从中溢出,融入亚历克斯死亡的躯体内,绽裂的肌肉重新生长,断开的神经扭动着连接,骨头如同快镜头的珊瑚礁生成那样堆积起来,皮肤褪去原有的暗灰,犹如瓷器那样散发着幽暗的青白色光芒,当他睁开微闭的眼睛时,鲜红的灵魂之火在空洞的黑色眼眶中跳跃。
安托勉强保留着原状的面部肌肉居然还能在某个强烈的意志驱使下向上拉动嘴唇。
恢复了干净整洁的外表――至少是身体的亚历克斯挑起一边的眉,即便弥撒已经结束,安托这样驳杂不纯的负能量存在也会像白纸上的一点黑墨一样引人瞩目。
暗淡的蓝色眼睛看着不死者做了一个标准姿势;“缚魂术(注释2)。”
镶嵌在亚历克斯表盘上的一粒小小的蓝宝石闪烁了一下,安托已经支离破碎的灵魂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被吸取了负能量而逐渐人类形态的身体却被保留了下来――虽然不甚完整,但可以推到那部形状可悲的敞篷车上去。
毕竟安托还是撒丁的王室成员。
不死者的灵魂之火在眼眶中跳跃了一下,他收回“金绿”,重新放出了“费丽西亚”。
被允许动用信仰之力的少女欢笑着冲向天空,柔和明亮的光如同雨水一样倾泻下来,掩盖了所有亚历克斯不想让人或者非人知晓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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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字数不算入v。
预告――接下来一章给罗斯找点麻烦。
注释1:瓦解死灵 vsf 单动作 近距 立即 强韧 n 可 拉洛克的法术,瞬间瓦解一个hd不高于自己施法者等级的不死生物,将对方的负能量传送到自己身上(5hp/hd),产生伤害或治疗效果.器材:瓦解武器
注释2:缚魂术 vsf 单动作 近距 永久 意志 n 可 能把刚死去不超过1轮/级的生物灵魂囚禁到宝石中,只有摧毁宝石才能让该生物复活.器材:1000gp/hd(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