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在场跟从八位长老的几个首领身上全都带着枪。
竹锦很清楚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他自己拥有的是:1一定的催眠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只能对有限的人使用,而且要在近距离内,并且那人的意志还得是容易被左右的,所以这种方式的影响力极其有限;
2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傣帮通过给帮众医治疾病,积累了相当的人气和威望。但是这个东西不是很好度量,他也不敢确定这种人望在生死危机之前,能够帮到他多少;
3大义与大理。他可以登高一呼,将种植烟土的危害告诉给大家;以及他未来有计划帮助帮众脱离贫困,只要他们肯放弃烟土,只要他们肯跟从他……但是大道理向来都比较受抵触,更何况这次是要与傣帮帮众沿袭了一百多年的传统思维相争!胜算又有几何?谁能给他一个稳妥的答案?
所以纵然千万不愿,竹锦也只能挂了满脸的笑,端坐在这场婚礼里。就当自己是个滑稽的小丑好了,只微笑答礼。每当齐珠绣向他转头来露出期待的微笑,他就得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蒙主垂怜一般地睫毛弯弯眨呀眨。
演戏呗,谁不会?
她齐珠绣能扮演心瞳这样久,唱念做打样样做足;此时不过让他扮演个受宠若惊的新郎罢了,他能扛。
他更明白,只有他的戏演得越到位,让外人越看不出门道来,让齐珠绣越开心……那么他们才不会分心去管理寨子外围,那么心瞳才会越安全。
玉珍说得好,他名字里头的“竹”注定了与云南有缘;那么他名字里的这个“锦”字儿,他自己如今也有了更新一层的理解。
从前觉着自己这个“锦”字,说的是“衣锦而生”,说的是出身名门,前途锦绣;可是此时他更喜欢理解成“锦上添花”不关别人的事儿,就是给心瞳锦上添花。心瞳专心做她与生俱来应该干的事儿,而他只默默襄助。
还有心瞳说过的那袭朱雀嫁衣,是以孔雀的翎毛织就的彩锦制成。那么他就当她衣襟裙袂上的一朵花儿好了,虔诚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心甘情愿地做她的裙下之臣。
一想到“裙下之臣”这四个字儿,竹锦自己还情不自禁地笑了。心说:段竹锦,你怎么那么坏呀,你说的这是啥呀,难道是想钻人家心瞳裙子底下去呀?她一准儿踹你……
竹锦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好想她。
这一生插科打诨、耍狗驼子、出尽百宝,为的,不过是她展颜一笑。
而在她身边,他也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不再是皮笑肉不笑,更不是阴恻恻的笑,而是真心甘拜下风,真心地笑出鱼尾纹来。
竹锦正在那自己百转柔肠,外加通过意念表衷肠呢,忽然一错眸,于大厅内外万头攒动之中,猛地看见了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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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么没下来吃晚饭?还没收拾完么?”蒙思禅坐在楼下望着楼梯。
这两日就是凤凰寨的婚期,婚期提前了,蒙甜甜也得提前去道贺;今晚要收拾行装启程的。
一方面是去道贺,另一方面蒙甜甜自然也不放心齐珠绣这个丫头,唯恐她做事不够周详而露了马脚。
可是怎么到这个时候,甜甜还没见下楼?
“老爷,我这就去看看。”老佣人何姨赶紧上楼去。
未几,楼上忽然传来何姨惊恐的大叫,“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来人啊!”
蒙思禅扔了手中的碗筷,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去,“怎么了?甜甜她怎么了?”
蒙思禅冲进女儿房间,一看女儿,便也惊呆原来女儿已经抽.搐成一团,四肢乱颤,口角吐出白沫来……
“甜甜!”蒙思禅大喊,“快叫救护车!”
医院里,医生摘下口罩来,“蒙先生,蒙小姐应该是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而产生的大脑异常放电反应。蒙小姐应该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处于精神的高度紧张。请蒙先生一定要注意观察蒙小姐的身体状况,且末再让她受巨大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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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尘。”檀云走进冽尘的房间,一点都不意外地看见冽尘依旧穿着昨天的衣裳,坐在昨天的位置上。
这一整天,他竟然动都没动过,更不可能休息,只是为了等她带回消息来,想要确知心瞳是否有事。
“我得到确认,心瞳没有被捕。尽管有两名武警因她而丧生,禁毒部队内部义愤填膺,但是心瞳还是幸运地从竹海里逃脱了,避过了武警们的设伏卡哨。”
“呼……”冽尘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那个坐在灯光里,透明得宛如一股轻烟的身影,终于重新有了活气。
檀云凝着冽尘那双挂满了血丝的眼睛,忍不住低喝,“你就这样坐了一天一夜?!”
冽尘转了转头,“没事。不过20个小时而已。”
“倒是蒙家那边有没有消息?蒙甜甜是否已经去了凤凰寨?”
檀云轻轻叹息,“昨晚我去过蒙家了,见过蒙甜甜。蒙甜甜是个胆子很大的丫头,野心足、胆气也旺,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我相信她这个时候应该无法启程去凤凰寨?”
冽尘微微皱眉,“你做了什么?”
檀云没说话。半晌,她才终于幽幽开口,“我给她看了我的脸。”
冽尘也是一震。
“她午夜梦回,大脑正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我在那个时候给她看了我的脸,我相信她没有那么坚强到全然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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