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我在你面前瞎掰扯!”拉翁是个直肠子的,被竹锦指着鼻子这么骂,登时就恼了,“我大哥素来是个为人谨慎的,他不会当面拆穿你,我拉翁却忍不住了!就凭你就说是殿下?你他妈瞎扯蛋!”
“做春.药,还敢说自己的样品怎么怎么着的?你拿我们的生意当什么呢,你拿咱们傣帮的兄弟都当拉皮条的,你当我们哥俩都是老鸨子啊!”
“唉。”竹锦小老头似的摇了摇头,“无知真可怕。好吧,既是为了给你们扫盲,也是为了给我自己证明身份,来,我给你们讲一课。”
竹锦伸手进茶杯,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起来。诺帮疾步跟上来看,拉翁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为了拆穿竹锦,就也凑过来看。
“春.药从其成分上来说,分为三种:1激素类,主要是睾.丸酮等雄性激素类,比如古往今来盛名远播的各种鞭类药品、保健品;2兴奋致幻类;3抑制、麻醉类。”
“这三种春.药当中,后两者看似语焉不详,但是它们实际上是什么?”竹锦长眸内光芒闪烁,他修长的手指兴奋地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划动,将后两者圈起来,各自延伸出一条直线,“它们就是新型毒品!比如冰毒、k粉、摇头丸、神仙水……这些东西之所以那么受年轻人的欢迎,就是因为能让他们high;而这种high的感觉大部分就是来自性的冲动!”
竹锦挑起薄唇笑着转头望拉翁,“所以春.药就是新型毒品,口口声声说我扯蛋的你,可懂了?”
拉翁面上一红一白,还不甘输给竹锦这个半大小子,“那、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说是新型毒品,非要说是春.药!”
竹锦呲牙再度甜美一笑,歪了歪头看诺帮,“诺帮,我的傣语词汇量有限,我跟他实在是说不清楚。你替我说说吧。”
说完竹锦径自转身拿了杯茶走回主座上去,继续将双腿架到扶手上去,优哉游哉地摇荡。
“现在全世界都在禁毒,不过各国警方都将眼睛盯在天然毒品上。天然毒品就是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毒品。世界上有三种天然的提供毒品的植物:罂粟,大麻、古柯。鸦片、海洛因、大麻、可卡因就是从这三种植物身上提取出来的,现在各国警方对这几种毒品的检验力度非常高,所以这几种天然毒品的经营难度越来越大。”诺帮缓缓给拉翁讲。
“还有一种毒品就是新型毒品,它们不需要从植物中提取,直接用化学方法就可以合成。这些就是三公子刚刚提到的那些。这些东西比较新兴,我们不是很懂,其实各国警方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也不够充分,各国的法律也更跟不上速度,所以这就造成了我们的可乘之机有时候有些东西他们还无法界定为毒品,还没有完善的检验方法和设备,所以我们就可以趁机当而皇之将东西卖出去,而不用承担严重的罪责。”
“说得好!”竹锦兹溜喝了一口茶,摇晃着脑袋点头,“比如我的春.药就在网上卖啊,没人查没人管,安安稳稳收着钱,哪儿像你们一天到晚担惊受怕得跟孙子似的!”
“你!”拉翁就算再是个粗人,又岂能听不出来竹锦骂谁是孙子呢?
不过拉翁毕竟也是个经验老到的毒贩,他分得出什么是对他有利还是有害的,拉翁咬着嘴唇起身走到竹锦面前去,“你说得对,我拉翁是个粗人,没学过你那么多道道儿,所以不知道春.药的内里是什么。这回你给我上了一课,我谢谢你!”
诺帮似乎也说得口干,将桌子上另外一杯茶也端走。
竹锦呲牙一笑,“那以茶代酒,咱们就把刚刚的误会给解开吧。来,好兄弟。”说罢径直伸出茶杯去等着碰杯。诺帮伸出杯子碰过来,拉翁有点为难地看着桌面上的茶杯。
三个人,三杯茶。可是其中有一杯却是竹锦伸手进去蘸过茶水的。竹锦率先拿走的那杯当然不是“洗过手指头”的,诺帮见缝插针也拿走了一杯干净的,桌面上剩下的那杯,已经不用去猜。
“兄弟,我段竹锦年少,又生性轻狂。年少是我自己改不了的,生性轻狂也是秉性难移,所以呢方才说话做事难免有得罪到你的地方。兄弟我先干为敬。当然,是否接受我这番歉意,倒是拉翁你的自由。不管你接受与否,我的歉意已经先表达过去了。”竹锦说着长眸狡黠一眯,仰头将手里的茶水喝干。
诺帮陪着也喝干了。
拉翁脸上憋得跟猪肝色似的,一跺脚一拍桌子,“成。那我也喝了!”说罢攥起桌面上的那杯涮过手指头的茶杯,屏住呼吸一口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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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竹锦乘坐大象的身影遥遥消失在天边。
拉翁为难地望诺帮,“大哥,这可怎么办!两个殿下,各自还都有自己的信物和理由。咱们该信哪个?”
诺帮眯起眼睛,侧耳倾听群山当中还在回荡的竹锦吹着树叶的声音。那孩子走得轻松潇洒,一如他拈花惹草地来。金三角于他不过是一个游戏场,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惧意。这样披着斜阳回去,倒似乎是一幅牧童短笛的画面。
“有两种可能:他们两人实则是二为一体,也就是说两人合一就是殿下。别忘了他们两人身份的微妙性,他们都来自中国,他们身边人都有禁毒警察。而且他们之间有一个段檀云。所以他们看似两条道上的人,却也有可能是殊途同归,利益是相同的。”
“还有一种可能……”诺帮攥紧竹楼栏杆,“那就他们两人都不是真的殿下!可是他们竟然都窥知了殿下身份的一部分秘密,那么就证明此事已经很危险!如果他们都不是真的殿下,那么我们在找回真的殿下的同时,就要除掉他们两个!”
拉翁面上一白,“大哥,上回去曼谷见江冽尘是我去的。我几次三番改变见面地点,我带着十几个兄弟一起出现,可是他孤身而来,却当时就威吓住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我当时是真的对那个江冽尘充满敬畏,也认定了江冽尘就是殿下。”
“可是现在……”拉翁有点表述困难,“段竹锦的表现其实比江冽尘差了太多,气场上根本就比不上江冽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啊,我心里怎么反倒更怕这个段竹锦?”
“这小子你永远摸不准他的脉,他一会儿笑了一会儿怒了,可是在他自己揭晓之前,咱们根本分辨不清他哪个是真笑,哪个是假怒啊?”
诺帮心中岂能没有如同拉翁一样的感觉?
“更让我担心的是,这个段竹锦恐怕要知道得更多他方才用顾还山的事情来刺探我。外人从来不知道顾还山在金三角都经历过什么,可是他却问咱们是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俘虏的……难道他竟然知道,当初顾还山身上的伤都是我们‘做’出来的?!”
拉翁也是面色大变,“大哥,极有可能!你没看那小子三句话不离他学医的身份?他又是个将来有可能当外科医生的吧?所以他自然对身上伤痕的深浅、还有刀痕的轻重有专业的判断啊!”
诺帮咬牙,“他试探了我,又在以此事要挟。如果中国警方知道了顾还山当年独闯金三角,根本没后来传扬的那么多历险;身上的伤更是我们假造出来的,那么顾还山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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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吗?”医大校园,一起从图书馆出来的蒙甜甜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周正身上。
尽管夜色微蓝,可是图书馆门阶上的灯火依旧亮如白昼,所以周正还是有点不适应蒙甜甜这样大方的亲热。
“干嘛躲开?”蒙甜甜抱着周正的手臂不依不饶,“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哎,医大的同学哪个不知道?情侣之间亲密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蒙甜甜眼中瞬间涌满泪水,“除非你还在惦记着周心瞳。可是她都去泰国了,而且她都已经跟段竹锦在一起了!”
这是一个永远找不到最佳答案的问题,周正只觉头疼,“甜甜,我没在想心瞳。我是不想回答你前面那个问题。你爸要在云南做药厂,这件事是跨省的,就算我们周家在医药行业有点影响,可是也影响不到云南那么远去。”
“笨蛋,我说的不是在建厂的这些事儿上麻烦你家人。我问的,是原材料……周正你知道的,我们傣药有自己的特色的,可是现在好多必需的原材料都上了国家控制的药品名录……”
“麻黄真的是很麻烦。现在好多人搞麻黄碱就为了制造冰毒,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动这个。”
蒙甜甜撅嘴,“如果好弄,我也不会求你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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