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散,漫天无光。
“娘亲,你为什么不救我?”
“娘亲,我是你的孩子啊,你认不出来我了吗?”
“娘亲,娘亲,我是你未出世的孩子啊!”
“娘亲!”
“啊!!!!”
莫星河从床畔之上猛然坐起,额头上布满了薄汗,脸色苍白,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恐慌和愧疚。
她猛的吸了一口气,一双水眸微微泛红,死死的吞了一口口水之后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水壶前。
一杯冰冷的茶水下肚,莫星河终于感觉到了醒过来的真实感。
这时,她的房间外面传来了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明显是朝着她的房间而来。
她上前,拉开了门,变看到了门外正准备敲门的万兰,燕苏和月牙。
“小姐,万公子找到解开冰蛊的法子了。”
莫星河眼神顿时一亮,“当真???”
万兰点头,“找到了,可以直接消弭掉你体内的冰蛊卵虫,只是有一点,你需要闭关,解蛊需要整整十六个小时,这十六个小时之内,你不能受到任何打扰,不能分心,而且,解蛊的过程中必须有人给你护法,随时观察着你的情况。”
莫星河微微蹙眉,“整整十六个小时都不能被打扰?”
万兰点头,“所以我提前来通知你,做好安排,一旦解毒的过程开始,你所在的地方就会被封死,任何人都不能打断,一旦终止,体内的蛊虫就会逆流而上,届时,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你就会筋脉尽断,暴血而亡。”
莫星河点头,“好。”
“你时间不多,尽快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因为每耽误一分,你体内的冰蛊就会成长一分,把冰蛊剥离出体内的时候,你就会痛苦一分。最好是今晚就开始除蛊。”
莫星河点头,“我知道了。”
万兰很快就回去准备了,莫星河便派人去寻独孤臣,给她找一个安静到完全不会打扰的地方。
他们都走了之后,燕苏道,“冰蛊解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东西能够危害你了,可我瞧着,你似乎并不开心。”
莫星河秀眉一滞,随后弯唇,“你瞧错了。”
“莫星河,冰蛊在你的体内那么长的时间,如今已经被激发,很快就要苏醒了,虽然可以解除剥离,可我所接触到的一切都告诉我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可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你是不是瞒了些什么?”
莫星河要摇头,“没有。”
她一双水眸坚定的紧,燕苏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交代的?你除蛊的时候,我盯着。”
如今皖风家已经不足为惧,但是皖风索一日没有找到,危险就一日不除。
危月那边已经处理完毕,带着人赶来了云颠城,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就可以到达,到时候有逍奇兵守着独孤府,她也就放心了。
“独孤府。”
“我有一种直觉,独孤府怕是要出事情,你盯着一些,尤其是独孤家主给夫人,最好是把他们一起接过来在这院子里,好方便照顾。最好也就是待上一夜。”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要过了今夜的,可万兰却说不行,这般的话,她只能今夜了。
“好,我这就去让人去找。”
莫星河点头,目送燕苏离开,之后,她孤身一人又去找了万兰。
一入房间,莫星河直奔主题,“万兰,我今日一整日,终于在你给我的蛊书上找到了一个法子。一个,可以让我成为母亲的法子。”
万兰眼神一滞,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这种法子的,怎么可能会有?”
“万兰,事到如今了,你还要骗我吗?”
万兰脸色一顿,半晌没有言语。
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的知道,还是为了诈我,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认真考虑,这件事情威胁到你的生命,必须慎之又慎。”
“冰蛊如今已经多次影响到你的精索经脉,想必你自己也清楚。而从你的体内去除冰蛊,就是逼从你的经脉里面逃离出来,在这个逃离的过程当中,冰蛊所到之处皆会让你痛苦至极,而冰蛊在逃离的过程当中,一定会震破你的精索静脉。”
“这是在去除冰蛊过程中,必须要经过的,可如果你不去,冰蛊就会在你的体内成长,如今你体内的冰蛊已经变异,如果不趁现在把它引出来,你最多只有三年的光阴。”
万兰现在说的这些,莫星河都知道,她本就是医者,所以对这件事情也是有了解的。
在生命和失去母亲的资格面前,她选择了前者,可她绝对不甘心放弃后者,即便面临着不可挽回的损伤。
万兰深深地看了一眼莫星河,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冰蛊并非必须要走那条经脉路,是有办法可以让她避过的,只不过这种方法会让你极其痛苦,严重者将会直接影响你以后的身体情况。最常见的就是,从今以后,就算冰蛊已经被剥离,你身上也很难再有温度。每日一到冬天,你就要忍受冰寒刺骨的日子。”
莫星河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只要不是要命,任何后果她都承担。
万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行,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尊重你的决定,莫星河,我再提醒你一遍,长年累月的冰冷,会加速你的衰弱,你将会老的比别人快两倍。你该明白我意思的。”
莫星河惨然一笑,“就这么做吧,任何后果,我会承担。”
顾染嘴上不曾说过,可他心里其实是很喜欢孩子的,而她自己,在孩子一面上是有着很深的执念的。
万兰蹙眉,随后轻叹一声,“你先去准备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莫星河点头,从他的房间离开之后,站在漆黑的夜色当中,一双水眸坚定无比。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莫星河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顿时微微蹙眉,有些诧异的拿出了自己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小夜明珠。
珠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莫星河看到了房间内的那一袭白色身影。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倒回来了?”
此刻出现在房间里面的人正是应该已经离开了的顾染。
面对眼前小女人的困惑,顾染上前,揉了揉她的头,“你今日要解蛊,对吗?”
莫星河有些愣仲的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就连她都是刚刚才知道今日要解蛊的事情的,顾染昨日就已经离开了,按道理来说,今日都已经出了南疆了,怎么这个点出现在这里,还知道她要解蛊?
“放心,所有人都在往回赶,我是半夜回来的,你一个人扛着,我不放心。”
莫星河水眸一眨,“虽然你说的话我很感动,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要解蛊的?”
解蛊方法万兰是刚刚才研究出来的,从她知道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顾染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顾染淡淡弯唇,“如果我说是心灵感应,你信吗?”
莫星河眼眸一眯。
以前或许她不信,可自从她重生以来,对这些虚无的东西倒是多了一些好奇。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就好像这些事情都经历过一般。
“我无碍的,算算时间,你们如今都应该已经进入南召了,你若是回去晚了,我担心盛京城会出事。”
顾染摇头,“盛京城出不出事我不在乎,整个南召成千上万的人都抵不过你一根头发丝,我要亲眼看到你安全无虞才会回去。”
莫星河心头微暖,随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
也难怪,红颜祸水的时候,众人责怪的从来都只有女子,而对用情至深的男子格外的宽恕。
顾染轻笑一声,“你是红颜,可却从来都不是祸水,你该是翱翔天际的凤。”
凤吗?
可凤凰落了毛,还不如一只鸡。
她曾经也是凤,可还不是落入了那个境地?
“我除蛊需要十六个时辰,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顾染点头,一双桃花眼里面闪过一抹邪魅,“我在,谁都不要想踏入这院子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染在了的原因,莫星河轻松了许多。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当燕苏摇着折扇来护法的时候,看到那一袭白衣,整个人都懵了。
“夜离?”
顾染凉凉的瞄了一眼燕苏,吓的燕苏浑身一抖,只觉得后背爬上了一股凉意,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咳,王爷,你怎么来了?”
顾染唇角微抿,凉如寒冰,字字如刀,刻意加重了声音,“本王来给我的王妃护法。”
尤其是我的两个字,顾染仿佛在宣誓主权一般,咬重了两分。
燕苏当然知道这家伙就是针对他的,耸了耸肩,“那既然王爷来了,这里就不需要我了,这院子就靠王爷守着了。不过,足足十六个时辰,不能有任何人打扰,护法不能离开,王爷,你就真的不怕盛京城出什么事吗?”
顾染挑眉,“盛京城就算真的出了事,还有一众皇亲在担着,如果事事都要我来处理,那他们和酒囊饭袋又有何区别?”
……
燕苏嘴角一撇。
你干脆就说,什么事情都比过人家小媳妇来的重要不就行了?
倒是把这罪责推到了盛京城其他王爷的身上,如今整个盛京城哪里还有什么王爷?
除了你这个圣上的胞弟之外,能够还呆在盛京城的只有异性侯,和一个如今还不能堪大任的顾歌白。
他已经输给顾景渊一次,所以输给他第二次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不过看到好友那张虽然还是清冷凉薄,可却无可撼动分毫的脸,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就算他说了也没有用。
顾染一向都是如此,一旦做了决定就不可更改,但凡是他在乎的,他必定放在心窝的位置里。
燕苏看了看天色,随后转移了话题,“奇怪,这独孤家主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有来?”
前去叫人的下人们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顾彦南小跑着跑了进来,眼眸发亮。“找到了,我们终于找到了!!”
刚一进门,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皇叔那阴凉的眸子,他心里一个咯噔。
“皇,皇叔??”
后者宛若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小七最近好像又活泼了许多?”
顾彦南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正经了起来,“彦南见过皇叔”
“既然是在外面,就不必多礼了。你这么开心,看来是找到你五哥了?”
顾彦南点头,“已经把人抓住了,碎月正带着人回来,想必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燕苏挑眉,没想到一向聪明的五皇子,如今还是被七皇子给抓到了。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顾彦南话落,万兰提着一个药箱走了过来,眼睛大致扫了一下院中的人,“麻烦燕公子记一下时间,从我现在进去,足足十六个时辰,这院子里不能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燕苏点头,“在下知道了,麻烦万公子了。”
万兰点头,在所有人都注视之下朝着那房间走去。
门口,顾染像一个守门神一般站在那里,万兰连头都不敢抬。
那是打从心眼里营造出来的恐惧,看的身后的众人一脸懵逼。
燕苏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暗暗为万兰鞠了一把泪。
顾染微微侧身,一旁的万兰这才敢往里面走。
那小心卑微的模样,让看在外面的顾彦南只觉得心底发凉。
就在万兰刚刚进去大约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月牙急急的从院子外面跑了过来。
“不好了!主院那边出事了!”
燕苏脸色顿时一沉,他最靠近院子的入口。脚步抬的比谁都快,拦住了往里面跑的月牙,“你家小姐已经开始除蛊。”
月牙顿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压低了声音。“燕公子,主院那边出事了,独孤家主夫人双双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