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名字
今日的阳光依然烤人,戚弦站在正厅右侧的走廊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在漠洲她很少能看到碧蓝的天空。
魏简走到她身旁,沉声道:“我为妹妹做的事向你道歉,爹和我心思都放在军营上,没怎么教导过她。”
“嗯,我理解,她还是个小孩子。”戚弦淡淡地说。
魏灵雨就是想博人关注,崇拜权势的小姑娘,戚弦对她的这些心思不感兴趣,只是有些不开心谢景洋因此暴露身份。
如今还未找到神医,若是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到京城,那么他的处境会非常危险。现如今只能希望魏府会守住秘密,或者他们尽快找到神医为他解毒。
魏简此时的心情也很忐忑。
方才在正厅,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到那位公子自称姓谢,要么他们不是兄妹,要么两人都不姓戚。
有了疑惑,他倾向于直接问出口,“戚弦……你们是兄妹么?”
戚弦犹豫了下要不要说实话,转念一想,谢景洋都自曝姓氏了,她再说谎也圆不过去,于是淡定地承认,“嗯,我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那你为何帮他?”魏简撇撇嘴。
千里迢迢陪他来漠洲治病,明明人家有侍从还亲自给他喂饭,而且大半夜还待在他的房间里……
越想越觉得心里冒酸水。
“这个嘛……”
“嗯嗯?”
魏简竖起耳朵听着,紧张地握着拳,既想知道她的想法,又有点害怕听到答案。
等了半晌,对方却转了话头。
“魏简,你对漠洲熟,能否帮我留意下房屋租售信息呢?”
“啊?”魏简呆愣地看着她,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我们准备搬出魏府,可惜今早我去找牙婆打听,并没有看到合适的房子。魏简是左将军,想必对漠洲四周环境了如指掌,因此就想请你帮忙留意下相关信息。”
“没找到合适的?也就是说你们暂时不会搬出去么?”魏简忽然开心起来,眉眼舒展,笑嘻嘻地拍着胸脯道:“没问题,这事儿……”
“不必了。”话未说完,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两人回头,看到止水扶着谢景洋走过来。
“方才与魏将军聊了聊,我们会继续在魏府叨扰一段时间。”
戚弦皱眉道:“那魏姑娘……”
谢景洋转向她的方位,笑道:“魏姑娘暂时与孙氏住一起,那里离得远,听不到琴声的。”
“哦,那行吧。”
“这位是小魏将军?”谢景洋偏头问了一句,然后抽出被止水扶着的手臂,往前走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不知他踩着什么了,竟忽然歪倒过来。
止水连忙伸手想阻止自家主子摔倒,却在看到他的神色后愣了一下,然后默默收回了手。
毫不意外,自家主子倒在了戚姑娘的身上,那张冠玉面上得逞的笑意,简直让他没眼看。
止水往后退了一步,抱着剑,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当背景。
通过假摔,成功与戚弦亲密接触的谢景洋心中得意,语气愧疚,“抱歉弦儿,我只是想靠你近些,没想到差点摔倒。”
戚弦对他的小心思一无所知,安慰道:“没摔到就好。”
边说边准备将他扶好。
却不知怎的,对方的双手环到她的腰间,高大的身子将自己整个罩住,推搡了半晌,反而变成被他搂在怀里。
他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脑袋压在右侧肩头,箍着腰间的手格外有力。
“你站好。”戚弦挣脱不开,有些尴尬地掰着他的手。
谢景洋挪了挪脑袋,气息喷在她的脖颈处,“小魏将军魏简,幸会幸会,方才听到弦儿叫你的名字了。”
他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怪怪的,戚弦来不及细想,因为那位小魏将军的举动更奇怪。
魏简上前一步,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迅速地摘掉了扣在戚弦腰间的手,将人拽到自己跟前,抓着对方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
“你压到她了,而且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谢公子自重。”
谢景洋挑眉,尽管双眸辨不清方向,但是眉眼间却聚集了冷凝之气。
止水知道是时候出手了,于是他长剑出鞘,指向魏简,“放开主子。”
“哦?想要切磋,本将军奉陪到底!”
魏简看向他,下颌紧绷,剑眉微皱,深邃的眼中蕴含着凌厉的杀气。
止水丝毫不惧地回望,他知道,此刻自己就是主子的刀,一定要在气势上盖过对方,不能让这人在戚姑娘面前占半分上风。
“你们两个,冷静一点。”
看着下一刻就要打起来的两人,戚弦无力,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幼稚”,然后上前推开止水的刀,再将谢景洋从魏简的手中解救出来。
“一点小事就舞刀弄枪,伤到别人怎么办!”
低头时发现谢景洋手腕上的淤青,戚弦皱眉,下意识地帮他揉捏。
这个动作谢景洋没有感觉,却让魏简觉得心塞。他厌厌地收起身上的杀意,幽怨地瞥了戚弦一眼。
看到对方吃瘪,止水自然开心,潇洒地归剑入鞘,昂首退回到自家主子身后。
谢景洋感觉到气氛不再紧张,柔声道:“弦儿,现下也无事,不如带我逛逛魏府。”末了还补充一句,“昨夜说好的。”
昨夜他们在一起?
昨夜他们在一起!
魏简捂着心口,有些难以相信。
“嗯,可以。”
听到戚弦答应下来,他猛地惊醒,不能就这样放弃!
魏简重新振作起来,高声道:“魏府我熟啊,由本将军带谢公子逛逛吧。”
然后笑意晏晏地开口,“午间日头大,戚弦还是回屋休息吧。昨夜弹琴到子时,今日还早早出府找房子,想必十分辛苦,还请谢公子多体谅一下她。”
挑拨离间?
很好,这个魏简有点心机。
谢景洋叹了口气,“是我不对,忘了昨日小魏将军的妹妹影响了弦儿的好梦。反正咱们在魏府也住不了多久,倒也不用熟悉这里的环境,还是一起回屋休息吧。”
戚弦确实有些困了,也为了防止这几人再争吵,她颔首对魏简行礼,“那我们就先回西院了。”
然而他并不想放弃,“我去教训那个不知礼数的妹妹,正好顺路,一起去吧。”
谢景洋眯了眯眼,“小魏将军不用去军营么?听说你每日需去练兵。”
“早前被叫回家,已经请假了。”说着便跟他们一起往后院走。
“对了,我倒忘了一件事。”刚走两步,谢景洋忽然停住,“方才魏将军与我商谈完正事,他说让你去正厅找他,似有要事。”
魏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有此事?”
谢景洋一本正经地点头,“千真万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管真的假的,魏简也不好再装作没听到,只得磨蹭地往正厅走去。
看着那两人一路上亲密说笑,魏简只觉得自己像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狗,心中酸涩的同时又昂扬起了斗志。
至于到底是怎样的斗志,他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
没了魏简在旁膈应人,谢景洋总算松了口气,而且,这刻意放慢的步速表示是戚弦扶着自己……
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不过还有事,他仍然十分在意。
“戚弦,你叫我什么?”
“嗯?兰卿啊,怎么了?”
谢景洋语气幽幽:“可是,你叫他魏简。”
“然后呢?”戚弦有些不解。
“叫我的字,却叫他的名……”
远远跟在后面的止水瞥了自家主子一眼,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主子,像个小姑娘一样计较些虚礼。
从淮州到漠洲这一路,作为马夫的他看多了两人的相处,他知道主子对戚姑娘有意,也在心里把戚姑娘当做主子未来的夫人。
可是,自家主子向来是成竹于胸,把握全局,即便五感受损,也能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
然而现在他却纠结于一个称呼,这种事还真是有点难以置信,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位戚姑娘了。
“他说叫魏简就行,你也说叫兰卿也可,有什么问题么?”戚弦仍有些疑惑。
谢景洋被噎住,半晌小声道:“那戚弦能叫我的名么?”
称字为尊敬,称名为亲昵,听她叫自己的字总觉得隔着一层距离。
许久没听到对方的回答,谢景洋又道:“自谢府罹难后,天地间便再没人唤我景洋了。”
“……景洋。”
他听到刻在心里的声音这般叫他。
“嗯。”
唇角不可抑制的上翘,仅有的听觉忽然变得灵敏,他听到自己心如擂鼓,听到了身侧戚弦清浅的呼吸。
在魏府待了几日,一直没再见到魏灵雨,想必真的被魏将军关了起来。魏简倒是过来找了她几次,不过每次说不了两句又被叫回了军营。
戚弦没怎么在意,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神医答应诊治谢景洋。
没错,就在来漠洲第五日,止水告诉她神医回到那个小院了,可是戚弦三次上门都被神医果断拒绝救治,后来对方干脆不开门了。
戚弦不愿放弃,仍然每日拜访。
今日,眼看天色渐沉,那扇朱红的大门仍然紧闭。期望再次落空,戚弦叹了口气,准备先回去,明日再来。
就在她转身时,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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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洋:平地摔拉近身体距离
魏简:不慌,看我英雄救美
谢景洋:我与她夜间约定
魏简:(忍着醋意)挑拨离间
谢景洋:祭出终极杀器――你爸喊你回家吃饭!
魏简卒
戚弦止水: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