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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 第13节

  李无廷不冷不热地笑了声,“喔。朕多喝一口,会不会害宁卿少长两根肋骨。”

  宁如深,“……”

  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阴阳怪气的,他又惹着李无廷了?

  他摸摸肋骨,“不碍事,臣喝了两顿都快长出盔甲来了。”

  李无廷,“……”

  德全在一旁听得直冒汗,心说:

  哎哟宁大人,您可少说两句!陛下还不是被你那传言搅得七荤八素,才专程跑这一趟的!

  宁如深正顶着李无廷默然的目光揉撮自己的肋骨,便听德全清了清嗓子,“宁大人,其实——”

  “大人!”

  严敏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打断了德全的话。

  宁如深:嗯?其实什么??

  转瞬间严敏已经跑进来,“大……呃不是,陛下!”

  李无廷垂眼,“何事?”

  严敏回禀道,“孟府丞递了拜帖,人正等在门口!”

  宁如深都惊了:大晚上的怎么又有人来!

  他只不过是想吃顿火锅!

  他一时对不上号,“这又是谁?”

  李无廷朝他看了一眼,神色莫明。

  少顷动了动唇,还是答了一句,“詹士府府丞孟柯葆,崔家底下的一个姻亲。”

  宁如深恍然。

  阎王没来,小鬼先到。

  他看了眼桌上咕咚冒烟的火锅,又环顾一圈在座的人:他,李无廷,耿砚,再算上门外待机的崔家姻亲。

  ——不该齐聚的人都齐聚一堂了。

  他接过拜帖,“那臣还是见见?”

  李无廷向他投去毋庸置疑的一瞥。

  宁如深起身,轻掸了一下手中的帖子,“很好。就决定是你了,宝可梦!”

  “……大人。”严敏轻声,“他叫孟柯葆。”

  ·

  宁如深以“缠绵病榻”的理由拖了点时间。

  德全和严敏趁机唤人收拾主院的火锅。

  耿砚去别的院子暂避了。

  大概是想到了崔家,他退场退得气势汹汹,厉鬼都没他怨气重。

  李无廷收回目光,“宁卿倒也没夸大其词。”

  的确是举止若狂,神似疯癫。

  “臣从不欺君。”宁如深毫无愧色地欺了个君,准备去屋里趴着装病,“陛下不回避一下吗?”

  李无廷目光落向他的主屋,忽然问,“宁卿屋子够大吗。”

  宁如深心头警铃一动,“什么?”

  “朕看着够大。”李无廷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说道,说完很轻地笑了一下,“朕还从未亲耳听过人当面密谋,感觉会很有趣。”

  宁如深:……

  这是什么兴趣?

  李无廷朝他示意,“走吧,宁卿。”

  …

  主屋里摆了面高大不透光的屏风,仅有几处木架上的镂空可供背后的人看清屋里。

  李无廷带着德全绕到了屏风后。

  宁如深看屏风将人挡得严严实实,稍微定下点心来,转头又让严敏在床头点了盏灯、屋中熏上药炉。

  片刻白烟缭绕,笼着衣架床幔,室内光线昏黄朦胧。

  宁如深心下满意,吩咐小厮,“去请人吧。”

  “是,大人。”

  严敏紧张催促,“大人,您快去趴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

  宁如深说着解了束带往榻上一扔,又行云流水地伸手去褪裤子。

  严敏猛地想起圣上还在屋里,忙不迭拦住,“大人…大人别!被子一盖又没人看得见。”不脱也一样!

  宁如深震惊:这话说得,就跟他白脱了一样!

  “放心,我也没想给人看。”

  “老奴不是……”

  “来不及了,做戏做全。”宁如深止住他,将裤子一褪扔在了春凳上,抬腿翻身上了床。

  绯红衫带裹着霜白里嫩。

  在氤氲幔帐间一晃而过,烛火被风带得偏折两分,剪影摇曳投入帐中。

  严敏彻底说不出话了。

  …

  屏风背后,德全把头低低埋进了胸口。

  丝丝缕缕的光影从镂空里落进来,他是一点也不敢乱看,更不敢朝旁边的圣上觑上一眼。

  余光里,那只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一动未动。也不知圣上是否……

  德全心头一跳,暗骂自己:

  不要命了,敢揣测起圣上来!

  圣上是什么人?

  既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又是克己自持的君子。看没看见,那端的都是平常心态。

  德全忙收敛了心思,垂首静待。

  ·

  宁如深刚在床上趴好,人就来了。

  他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只见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被小厮引了进来。通身华贵的服饰,身形干干瘦瘦,像根成衣店里的衣撑子。

  一进屋,那眼珠子就开始四处乱转,一看就酿了满肚子心思。

  宁如深抵唇哐哐咳了两声。

  孟柯葆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到他身上,挂上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唉,宁大人身子可还好?听说大人受了罚,下官担心得很,立马前来探望。”

  说完还不忘挑拨两句,“府中怎么如此冷清,其他同僚没来吗?”

  宁如深摇头,“别说同僚,狗都没来。”

  孟柯葆:……

  屏风后:………

  孟柯葆堆出点笑,“可见患难识人心。”

  宁如深顺着他的话,动容抬头,“是啊,还是宝大人待我好。”

  孟柯葆笑容差点没挂住,“下官姓孟。”

  宁如深改口,“抱歉,孟大人。”

  客套话来回轱辘了几圈。

  就在宁如深都快趴着眯过去了的时候,跟前讲话的人终于图穷匕见——

  “听说宁大人是为耿尚书求情,才触怒了龙颜?”孟柯葆试探地打量他,“大人可是知道了什么内情?”

  可算来了,再不来他就要睡着了。

  宁如深稍稍支起身,做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孟柯葆双眼一眯,语气关怀而意味深长,“宁大人心思单纯,难免被人当了刀使。当今圣上呢…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急需要一只儆猴的鸡。”

  宁如深面上一片恍然怔神。

  孟柯葆心下得意,故作惋惜道,“说起来大人还是先帝钦点的金科状元,如今却成了两方斗争的牺牲者,生死荣辱全系陛下的一句话……下官真替大人不值。”

  宁如深简直听得心绪翻涌:

  这挑拨,这拉踩,这感同身受,这雪中送炭!

  他终于能够理解李无廷的兴趣了。当面听人叭叭这些,的确是相当精彩。

  宁如深热切地追问,“那宝…孟大人有何高见?”

  “这个嘛……”孟柯葆眼珠子转了转,似有了什么算计。随后压低声音道,“大人若有心,隔日不如来府中一叙。”

  他直起身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正好下官府中有位名医,可以给大人看看身体。”

  宁如深感激涕零,“谢过孟大人!”

  …

  目的达成,孟柯葆摇头晃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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