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把关月玲接到京城来全家团聚,但是她拒绝了说:“你外公还在,我在皖北的时候,还能去看他,要是搬到京城 ,以后想见他都难了。”
人们总会因为各种不得已原因牺牲自己。
这让张卫东很难过,他明明有能力照顾所有家人,一个家却还是支离破碎。
如果强势把全家人都拢在一起,真的就能幸福吗?结果也看到了,至少亲妈就会不开心。
关月玲说:“儿子,你弟弟妹妹都小,再说只要有钱不管在哪都能过的很好,你给了我那么多,谁见我不是满脸笑容,左邻右舍哪家不羡慕咱家。”
做儿子的不满意这个答案:“明明可以不分开的,担心外公,你可以把外公也接过来一起过,受了一辈子罪,老了正好进京享清福。”
关月玲无奈地说:“你大姨坐地招夫,你外公觉得他自己的家才是家,没见他每次去咱家,饭都不愿意在家吃就要走。”
皖北的老人认为出嫁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老丈人去女婿家,会被人说闲话,所以大多数的老人一辈子都不登出嫁女儿的门。
见他还是恋恋不舍,她保证说:“儿子,等几年,再等几年,咱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前世加上这辈子的几年,张卫东已经快四十好几了,他总想努力抓住自己在乎的东西,总想弥补遗憾,但是他发现,这辈子虽然算是有点钱了,但是生活幸福,真的不完全是钱的问题。
比如张琳、比如父亲,如果真的搬到一起,就能幸福?
北洼村的村民羡慕关月玲说:“你命真好啊,有咚咚这么厉害的儿子,她还对你这么好。”
“我宁愿他是个普通的孩子,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想笑就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不是现在整天满腹心事。”这种话她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说出去别人会觉得她是矫情炫耀。
别人越羡慕,当妈的越觉得对不起儿子,所以她坐在火车上看着站台上儿子越来越小的人影还在对自己招手,感觉他如此弱小孤单,不由鼻子一酸。
确定不读书以后,张琳在京城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她很快就发现,生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快乐。
老张家的人起床都很早,有勤劳的老人在,想睡懒觉不可能,懒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坏毛病。
就连三叔的两个女儿丽丽和珍珍都起来的很早,她也只能早起,不过别人早起不是上班就是上学,只有她像个游魂野鬼一样无所事事。
一连几天,张琳都越来越觉得清闲的日子真的很难熬,但是只要她想出门,就会被黄氏和张秉忠阻拦。
张琳郁闷极了问:“爷奶,你们怎么不让我出去,在家憋死了。”
黄氏说:“年轻姑娘出门容易招是非,你出事了,我怎么跟你娘交待。”于是张丽只好气呼呼回屋呆着,好几次跟张卫东说自己想出去找个活干。
弟弟的回答更直接:“就你?你不怕出去被人卖了?”
这天她呆呆躺在床上,张卫东从门外走进来,笑嘻嘻问她说:“二姐,我带你出去转转?”
张琳翻了个身说:“算了吧,爷爷奶奶要是看见了,肯定会说我的。”
“我带你出去,他们肯定同意,走,我带你去转转?”
“这可是你主动要去的,不是我逼你的,爷爷奶奶问起来,你要说实话。”
“放心吧。”
出门就看见张老黑在擦那辆锃亮的奔驰,有了好车以后,他喜欢上了这辆,原来的丰田就停去了出租公司。
先带她去了兆龙饭店的工地,老马见老板突然前来,慌得不行,以为自己又出什么事了,张卫东见他这个样就训斥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
老马连忙说:“没有,没有。”
张琳说:“马叔,他就是故意找事,你怕他干什么?”
老马打着哈哈混过去,心里却想:“我也不想怕,可是不伺候好他,他一生气能要我老命。”
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工地,张琳打了个哈欠说:“这里好无聊啊。”
“无聊,咱们再去一个地方。”
第二个目的地是忠旺出租车公司,张琳走下车来,有些失望地说:“这就是出租车公司啊,这么破这么脏,不好玩。”
李大美听说他来了,立刻走过来说:“老板,你有什么事吗?”
张卫东的下巴朝张琳扬了扬,李大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招呼张琳说:“张琳是吧,我是张珊珊一个寝室的室友,我带你出去转转?”
“好吧。”
张琳对出租车公司一样不感兴趣。
李大美遗憾地说:“你说带人来,我你还以为你找到替代我的人了呢?我跟你说,我已经开始毕业分配了。”
“没事,你有事忙你自己的就行,大不了让爷爷来顶几天,再慢慢找人吧。”
李大美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这...“
张琳对他们的对话没有兴趣,走到一个边上的小池塘说:“快点说完走吧,我不想在这里。”
张卫东叹了口气,张琳毕竟还只是个大孩子而已,挑不起来出租车公司的担子,张暮秋都不行。
这一次他带着张琳来到了一小铺子前,指着招牌对张琳说:这里也是咱家的,走,过去看看。
张琳抬头看见招牌上写:“田记肉夹馍。”墙上无耻地挂着田菲菲的海报,别说这样做简单有效,全京城人都知道,这个肉夹馍店是香江的大明星田菲菲开的。
梅姐一见他就笑起来说:“你怎么来了?”
“好久没来,另外两个店装修好了吧?”
正准备跟你说呢,已经装修好了,你准备哪天开业?
“走,咱们进去说。”
张琳为对这个店来了兴趣,指着招牌说:“咚咚,这里也是你的?我能不能来这里干活?”
“你为什么想来这里?
“哎,我又不傻,你带我去工地还有出租车公司,是想让我去那里干活吧,可你看我不能扛砖头,又不会开车,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呵呵,为什么不能扛砖头,你就是懒。”
张琳生气地说:“哪有女孩子搬砖的,张卫东你就是看我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