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片刻。
“……罢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不提了,徒惹伤心。”
她避而不答,含笑道:“你只需要知道,姚太傅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绝不能因为这个对他心有不满。反正你也与姚太傅不会再有牵连。”
说罢,她顺口转移了话题:“眼看着就要中秋了,你可要与我一起操持中秋家宴?”
柳安安还是在好奇她没有说完的话。
只是看淑太妃避而不谈的模样,像是在忌讳着什么。
她不好问,也只能顺着淑太妃其他的话题转移。
“中秋家宴?”
“是啊,”淑太妃笑道,“离中秋佳节也没有太多日子,好在宫中人少,今年想必宴请的朝臣也不多,倒是不那么复杂,且还来得及。”
“我想着,你若是也能来帮一把,熟悉熟悉流程也好。”
柳安安自觉地摇头。
“这个却不是我能做的。”
操持这种大事,在寻常人家都是只有当家主母或者是操持家务的女眷才能去的。
宫中现在是淑太妃在把持宫务,淑太妃操持才是理所应当的。
她一个小小的美人,若是跟了上去,多少也有些逾越了。
更何况……
柳安安心中暗暗想,等着吃吃喝喝不好吗。
操心这种事,她就没有经历过。
一点上进心都没有的柳美人,顺利的躲开了中秋家宴的辛苦。
淑太妃劝了几次也劝不动,柳安安是铁了心要做一个壁上花,这种事,她绝不掺和。
无奈,淑太妃也只能认了。
“那好,你到底年纪小,又是初入宫,让你来做是有些勉强你了。反正日后机会多得是,倒是不急于一时。你只好好准备收拾好自己,到时候陪着陛下出席,旁人见了你,也要有几分大姑娘的样子。”
这个柳安安听得进去,老老实实点头。
眼瞧着太阳西斜,淑太妃起身离去。
坐在肩舆上,她闭着眼昏昏欲睡。
多年来,第一次谈及往事,让她心情沉闷。
忽地,她猛地睁开眼。
手指紧紧抓着肩舆的扶手。
“等等,我想起来了!”
她白着脸,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太妃想起什么了?”
服侍在一侧的梦女官连忙问。
淑太妃咬死了唇,沉默半天,却含糊了去:“……没什么。”
走了一路,淑太妃始终眉头紧锁。
她终于想起来了。
当初与柳安安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嘿。
明天的更新,咱们中午十二点见哦
☆、第 37 章
入了秋, 缠缠绵绵的细雨越来越多。
殿外屋檐经常是一连串的积水淅淅沥沥。
柳安安趴在窗前, 托着腮叹气。
好无聊。
下了雨, 出门不便。陛下在勤政殿忙于朝政,淑太妃忙着中秋家宴, 她却无所事事。
居然有些闲得太无趣。
“美人今日情绪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丫鬟给她披上斗篷,怕她在窗沿边吹了寒风受了冷。
柳安安回眸。她的身后只有丫鬟,宫女们都在另一侧候着,还有段距离。
“你说,义兄和陛下是堂兄弟吗?”
丫鬟愣了愣。
“这个……若是论起来,也是三代内的堂兄弟。”
“老王爷是先帝的堂弟,本就隔了一层, 轮到我们小王爷和陛下,又隔了一层。”
“但是说起来,如今的宗室里, 我们王府与陛下也算是亲近的关系了。”
毕竟不亲近的, 在新帝登基的时候, 就被料理的差不多了。
柳安安若有所思。
其实, 隔了房的堂兄弟关系也不远。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了,提一提,让陛下的堂兄弟一起来庆祝, 好像也没有错。
上一次因为姚太傅,她都忘了正儿八经的提出事儿了,必须早点补救。
可是下雨时, 外面是湿漉漉的,身上也有些秋水的潮气,让人不怎么爽利。
柳安安趴在窗沿,想,要不过几日,天气晴好了再说吧。
好在没两天就转了晴。宫女们将殿内的被褥抱出来,在中庭搭了绳子摊开来晒,用被拍拍打着,秋日里的阳光暖暖地,能把人晒得舒服到睡着。
柳安安提前让郡青女官拍了个小宫女去勤政殿打听过,今日殿内没有朝臣,柳安安这才提上食盒,去勤政殿找人。
讨好人也要有讨好人的技巧。
她花了一个多时辰炖了人参鹿茸汤鸡,这秋日里补一补,最好不过了。
她还牢记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提前打听了陛下的饮食,确认没有任何相冲撞的食材,才敢装入食盒来。
吃一堑长一智,再让陛下胃疼,她真的会羞愧而死。
连日来的雨水,让年迈的宫墙新添了一丝清澈,空气中少了灰尘味,多了一丝被雨水打落满地桂花的清香。
勤政殿内。
柳安安在小室摆好了小几,拿出还热得冒气的人参鹿茸鸡汤,提了裙去请褚余。
男人手撑着额头,单手翻着一本账目似的册子,脸色瞧着不怎么好。
“陛下,若是累了不妨先来喝点汤,缓一缓再看。”
秋日里的暖汤气味大。她打开食盒起,那股子香气已经四溢。从小室蔓延到褚余的鼻下。
他顺势放下册子起身。
“也好。”
入了秋,眼前的小姑娘比起夏日里的消瘦,略长了点肉。
脸颊多了一点婴儿肥,白白嫩嫩的,瞧着很好掐。
她还忙着主动给褚余盛了一盅汤,递给他。
“陛下尝尝,若是觉着好喝,我……我隔几天再给陛下做。”
她现在是怕了天天做饭,吃得褚余胃疼。
补汤隔三差五一顿还行,若是天天补,补得暴君又该传唤御医了。
褚余尝了尝。
小姑娘厨艺方面,当真没得说。
明明用的食材并无差别,却与御膳房大厨做出来的,口感上有着细腻的不同。
一盅汤他很快喝完。
秋日里暖暖的一盅汤下肚,任由谁也会舒服的多了一丝懒散。
褚余侧靠着矮椅抚手,半瞌着眼。
柳安安让宫女来收拾了小几,然后挪了挪,挪得近了那么点儿。
“说来陛下的口味,与我家中的阿兄还真像……”
柳安安话刚起了个头,褚余猛地睁开眼。
他的眼底,毫无刚刚的平静,多了一些让人畏惧的锋利。
柳安安后面一句话,愣是没说出口。
“你家阿兄?”暴君的语调,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寻常。
若是用柳安安的想法来说,大约就是前几日,绵绵细雨之前,天气的阴沉罢。
难道,苏广府这个人家里,没有阿兄吗?柳安安拼命回忆,却苦于没有怎么用过这个身份,始终想不起来。
“其实,其实也该是堂兄。”她立马改了口,“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堂兄堂弟的,关系都甚为融洽。”
“所以?”褚余的声音放轻。
柳安安舔了舔唇角,硬着头皮:“所以,所以,陛下与陛下的堂兄弟……”
“没有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