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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
“囡囡!我儿别走!我的囡囡……”
宋老夫人睁开眼,泪都流干了,梦魇醒来,双眼干涩,她的手伸在了半空,又慢慢收了回来。
怅然若失。
婆子惊醒,立刻拢了衣裳上前,“老夫人可是又梦魇了?老奴这就去煮茶。”
宋老夫人坐起身,神情绝望,叫住了她,“不用了,这都好些日子没梦见二丫头了,我心里想得慌,方才又梦见了她小时候。”
嬷嬷叹了口气。
二姑娘是宋老夫人的心头肉,当年二姑娘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她的长姐,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比起二姑娘还要逊色她分呢。
可谁知当年救了那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物,最后把她自己也搭进去了。
宋老夫人明明在梦里还能记得女儿的模样,可一醒来,女儿的样子就模糊了,她心中憋闷,悠悠道:“过几日我大寿,把倪裳那丫头也请来,记住了,要发帖子去请,就说是我老婆子亲口说的。”
嬷嬷顿住,“老夫人,可……倪姑娘与大公子才取消婚事不久,她若是来府上,只怕会叫旁人诟病啊。”
宋老夫人却说,“行的正坐得直,还怕什么?宋家本就对不起她,长信侯府不管她了,我这个老婆子还不能对她好点?”
嬷嬷哑然。
其实,她哪里不知道老夫人为何待倪裳不同。
还不都是因为倪裳有几分像当年的二姑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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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倪裳就收到了宋府送来的请帖,送贴子的人是宋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
嬷嬷担心倪裳会拒绝,届时让老夫人又空欢喜一场,就十分郑重道:“倪姑娘,我家老夫人亲自吩咐了我过来,务必要将帖子交到你手上,也让你务必参加老夫人的寿宴。”
见倪裳似没甚兴趣,嬷嬷担心她会一口回绝,又道:“老夫人生辰那日,宋府形形色色的达官贵人都会捧场,姑娘若是去了,对你酒楼的生意也有好处。”
只要宋老太太一声,酒楼还怕没有客人?
只是……
倪裳并不愁没有食客,她只知十六年前,她是城外十里坡附近被抱回来的,也就是说她的亲人极有可能是京城人士,又或是那阵子正好路经京城。
想到参加宋老夫人寿宴的人诸多,倪裳就应下了,“好,三日后定登门给老夫人贺寿。”
嬷嬷这才放心离开。
蔷薇怒着嘴,不悦道:“姑娘,咱们若是去了宋家,保不成会被嘲讽。”
倪裳不在意这些,“我还没立女户,但如今也算是独立门户了,是得多多走动。”
蔷薇唇角一抽,她怎么觉得姑娘不打算嫁人,以后还想干出一番天地出来?!
京城什么都不缺,就是没有女富商,瞧着这两日账上的银钱,蔷薇隐隐期盼,“姑娘,您还真别说,银子这种东西真叫人开心,婢子日后如有足够的银两,婢子也不想嫁人。”
倪裳也笑了,的确如此,银子是好东西。
康嬷嬷脸都黑了,“蔷薇,你少说两句!”
若姑娘日后当真不嫁人,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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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缨很快就将宋府给倪裳送了请帖的事,告之了姬慎景。
姬慎景也收到了帖子,但以他不近人情的性子,必然不会参加,可倪裳若是去了,那就不一样了。
小和尚“失宠”后,红缨更殷勤,“主子,贺礼我已备好,只等三日后直接登门宋府。”
姬慎景面不改色,他并不喜欢被人看穿心思,但他一人无法应对倪裳,不可能不动用手下人,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嗯。”
圣僧淡淡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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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宋府。
长廊上,宋夫人突然叫住了一个端着汤盅的婢女,“酒馈在西园,你往哪儿走?”
如今,宋府执掌中馈之人就是宋夫人,那婢女惧怕宋夫人,低着脑袋,不敢扯谎,“回夫人,老夫人有位贵客,现下就在前面桃园,老夫人让婢子给贵客送燕窝。”
宋夫人面色一冷。
什么贵客!
就是个被宋家退婚的孤女!
她真是想不通,老太太是老糊涂了么,宋家姑娘那么多,她偏要宠一个外面的野丫头!
宋夫人的目光瞥在了大黑漆面托盘的燕窝上,道:“去取盐块来!”
婢女一惊,更不敢多话了。
不多时,婢女哆哆嗦嗦的端着燕窝去了桃园,脑中回荡着宋夫人方才交代的话,“想要活命,管好自己的嘴!”
婢女终于颤颤巍巍的到了桃园,将燕窝端到了倪裳跟前,就立刻退了下去。
酒馈还没开始,今日登门的宾客会陆陆续续过来给宋老夫人请安,她是皇后娘娘的母亲,皇太子的外祖母,身份尊贵逾常。
倪裳被宋老夫人拉到身边说话,她意识到姬慎景、太子等人此时也在桃园。
“丫头太清瘦了些,近日累了吧?我让厨房顿了燕窝,你好生补补。”宋老夫人温和的笑,瞧着倪裳越发像她的囡囡。
倪裳莞尔,恭敬不如从命,她现在孤家寡人,的确更惜命。
同一时间,姬慎景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倪裳身上,见她在吃些什么,却是突然呕吐了起来。
圣僧失了控,手中端着的茶盏猛然一晃,茶水倒在了他身侧太子的锦缎长袍---恰好是下腹的地方。
太子不可描述的地方顿时一热,“……”
作者有话要说:姬慎景:我很慌,别问我为什么。
小和尚:今天的师叔,一脸慈父相。
太子: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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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姬慎景没有直接看向倪裳。
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忍不住关注着。
倪裳吐了。
她吐了。
吐了……
算着日子, 离着那夜也有些时日了,若是有了孩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姬慎景完全没有留意到他方才给太子“灌溉”了一下, 他一瞬也不瞬的看桌案,余光还是瞥向了他处。
太子看了看自己的下腹, 慢慢侧过脸看着姬慎景。
他今日为什么这样想不开,与姬慎靖坐在了一块?!
他会被烫坏了么?
太子很焦虑, 恨不能立刻赶回东宫试试他不可描述的地方还中不中用。
“皇兄!”
太子沉声喊了声, 今日之仇,他一定要报。
姬慎景仿佛没听见, 太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的腰肢往下的地方。
姬慎景比他年长一些,比他高大威猛,身手功夫更是不必说了,太子瞅了几眼那地方,莫名嫉妒。
“皇兄!”
太子的声音拔高了几度。
姬慎景终于回过神来, 对上太子怒视的脸,姬胜景俊美的面颊微微泛红, 平生第一次慌了, 但显然不是因为浇了太子一身,“嗯?太子有事?”
太子气炸了。
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太子今日着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 腰身下面一湿,就呈现淡蓝色,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姬慎景留意到了,如若无事的放下手中茶盏, 面色改色,但内心的烦躁无以言表,他无心与太子周旋,不再看他,只道:“我并非有意。”
太子,“……!!!”
这就完了?!
这就完了!
太子不服气,兀自到了被热茶,也想给姬慎景一点颜色看看,可谁知他刚要朝着姬慎景身上泼茶,就被姬慎景一掌劈开手腕,滚烫的茶水溅了太子一身。
姬慎景侧面对着他,深沉道:“太子闹够了没有?”
太子,“……!!!”
他闹?
是他在闹么?!
皇长子了不起了?手握兵权也了不起?!长的好看,武功又高就了不起?!
竟敢对太子不敬,这就是欲要图谋不轨的最好证据!
太子又当场气成了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