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一回头,就看见宋司年骑着一匹油光华亮的骏马,他一袭宝蓝色锦缎长袍,墨玉冠束发,真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公子哥。
倪裳心头一酸,但这种酸楚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
宋司年跳下马背,走到了倪裳面前,没有提及其他,只说,“你……你是有苦衷对么?”
他指的是退婚一事。
倪裳微怔。
他应该都知道了吧。
如此也好。
倪裳很坦白,不想拖着任何人,“你我不是一样的人,注定了无缘,那一千两……我确实很需要,所以,这次得罪了。”
亲耳听她说出这话,宋司年苦笑,“你本可以与我商量。”她就那么不信任他?
倪裳看着他的眉眼,“商量什么?你能为了我与宋家抗衡么?不能吧……宋公子,你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姑娘。”
言罢,她转身想要离开,她半点不想与前未婚夫之间不清不楚。
可突然之间,手腕传来痛感,倪裳被宋司年抓住了。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处理好一切。”宋司年很坚持,第一次抓姑娘家的手腕,他俊脸泛起淡淡的红,语气急切。
这一刻的倪裳竟然有点窃喜。
原来,宋司年的心里并非没有她,但她也知道,宋司年的承诺永远不会兑现。她没有回绝,仿佛是在说一个笑话,“好啊,倘若到了那日,我还未嫁,你也未娶,我们倒不是不可以。”
宋司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笑容清媚,眼神纯澈清明,眼底仿佛映着星子,格外璀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司年总觉得倪裳她获得新生了。
此时,长街一侧大步走来一人,此人一袭白衣,又是个异常俊美的和尚,他一路走来,格外惹眼,目光瞥到了宋司年抓着倪裳的手腕,眉头倏然一簇,“姑娘,我有事与你说。”
宋司年感觉到了一阵威压,他拧眉,“不知大殿下是有何事?”
姬慎景神情极冷,又瞄了一眼倪裳被别的男人握着的手腕,他内心狂躁了,“恐怕与宋公子无关。”
我还未嫁,你也未娶,我们倒不是不可以……
倪裳心里真的装着宋司年!
圣僧此刻的眼神着实是冷。
宋司年,“……”
作者有话要说:姬慎景:我与裳裳之间的谈话,别人不能偷听!
裳裳:拒绝和一个和尚说悄悄话,谢谢!
姬慎景:你我之间,当然要说悄悄话。
裳裳:你我之间?圣僧,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姬慎景:不,我们的关系已经……很深入过了。
裳裳:救命啊,娘亲,花和尚又浪.荡了!
姬慎景:我该如何直接又不失礼貌的告诉她真相?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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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姑娘们,第五更奉上,接下来继续发。
第30章
宋司年没有放手,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姬慎景对倪裳的关注,超过了正常人。
男子对自己的妻子、未婚妻, 哪怕是前未婚妻,都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
即便宋司年与倪裳今日解除婚约了, 但对宋司年而来,他与倪裳之间的缘分并没有结束。
“宋公子, 请放手。”倪裳手腕吃痛, 当街被男子拉拉扯扯,宋司年不顾他自己名声, 她还想避嫌呢。
“宋公子”三个字冷漠无温,宋司年怔住,猛然之间惊觉,他与倪裳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牵连了。
宋司年顿了顿, 正要放开倪裳,姬慎景冷冷的声音又响起, “她说了, 让你放开。”
宋司年,“……”
他若是再没有察觉到姬慎景对倪裳的异常, 那他就是傻子了。
可……
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与立场去插手倪裳的事。
他效忠的宋家,逼着他将他喜欢的姑娘推开了。
宋司年放了手,倪裳揉了揉手腕,总感觉面前的两个男子就要剑拔弩张了。
“大殿下, 你找我有何事?”倪裳问道。
姬慎景胸口窝着一阵燥热,自从上回与倪裳有过夫妻之实后,他一直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他不想掩饰自己的卑劣,他想把一切告之她,然后看看她的态度。
倘若……
但凡她愿意从此成为都督府的女主人,姬慎景可以褪去一身佛光,从此坠入红尘。
可姬慎景说不出口。因为他不能笃定说出真相会让他得偿所愿。
“姑娘,此事十分重要,还请姑娘借一步说话。”姬慎景沉着脸,胸膛微微起伏。
倪裳纳闷,她这样的小人物,实在想不出权倾天下的都督大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她说。
姬慎景见她迟疑,又说,“事关你的身世。”
倪裳一凛,也顾不得对姬慎景到底是什么看法了,道:“好。”
倪裳随姬慎景去了长街对面的茶楼,宋司年想要跟上,被红缨挡住,他翘着兰花指,“风情万种”,“宋大公子,我家主子要与倪姑娘私底下见面,你前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宋司年知道姬慎景身边都是怪人,但一个个皆是高手,他没有当街与红缨起冲突。
宋家的小厮不知从哪里疾步赶来,“公子,老太太与夫人让您速速回府。”
宋司年无声苦笑。
盯的还真紧!
枉他读了十多年圣贤书,最后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决定!
**
上楼之际,姬慎景让倪裳先走,“姑娘小心脚下,且慢些走。”
倪裳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切感觉十分不适应。
她又不是孕妇,爬个楼而已,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已至仲春,晌午的日头很烈,与姬慎景单独见面时,倪裳故意将门扇打开着,康嬷嬷就正在外面。
姬慎景薄唇微抿,他明白,倪裳还是在防备他。
约莫还是将他当做了花和尚。
而事实上……
他的确是对她存了不轨之心的.浪.荡.和尚。
姬慎景无法为自己辩解,他心虚的很,只能任由倪裳误解……不,确切的说,这并不是误解。
小二端了酸梅汤上来,这样的时节,喝上一碗酸梅汤,的确舒坦,倪裳并未多想。
姬慎景将梅子汤递到了倪裳跟前,“姑娘请用。”
倪裳,“……”
圣僧太过客道,她有点怕。
“方才大殿下说,您知道我的身世?”倪裳问。
姬慎景囧了。
他方才也不知是怎么了,看见宋司年抓着倪裳不放,心中窝火,又见倪裳防备他至厮,明知她很想找到至亲,圣僧又一次当着她的面扯谎。
此刻,就要被人拆穿了,圣僧面不改色,心却乱了,但仍厚着脸皮给自己圆谎,“今日登门长信侯府闹事的周赌徒,并非是你的生父。”
倪裳,“……我知道的,那……大殿下您可还知道我家人的其他消息?”
少女方才还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闻言后,顿时失望。
姬慎景喉结滚动,“姑娘,我暂时不知,但若有消息,一定会告之你。”
果然是心怀天下苍生的圣僧,他一个大忙人竟然还有心思管她的事。
倪裳总觉得哪里都很奇怪。
“那就多谢大殿下您了,我会报答您的。”倪裳说的是实话,哪怕她对姬慎景的印象并不好,只要姬慎景能够帮助自己找到至亲,这份恩情,她必然记着。
姬慎景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听倪裳提及“报答”二字,他脑中立刻浮现“以身相许”四个字。
酸梅汤淡淡的酸甜气息扑面而来,倪裳端着瓷碗饮了一口,酸酸甜甜甚是可口,她今日经历的事太多,直至此刻,一颗悬着的心还没落下去,遂将整碗梅子汤喝光了。
姬慎景看了一眼空空如已的瓷碗,目光看似不经意扫过倪裳的小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突然哑声开口,“姑娘,你近日……身子感觉如何?”
倪裳呆了呆。
比起周赌徒的登门认亲,此刻同样吃惊。
一个和尚挂心姑娘家的身子是甚么意思?!
姬慎景在倪裳这里,本就算是有前科的人,况且,此时此刻,姬慎景的眼神差不多是贴在她身上的,还是不是盯着她的小腹看。
倪裳,“……”
她小脸一沉,简直忍无可忍,“……大殿下,还请自重!”
姬慎景,“……”
“姑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