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邑卿是被堵住的,下课回房的路上,他被俞飞靖跟俞天启堵个正着,俞飞硬是将他拉到水榭里喝酒,美其名曰联络兄弟感情。
一开始,夏邑卿是拒绝的,无数次俞飞靖把他压到石凳上坐下,他都挣扎着起身,直到俞飞靖提起夏禾的名字,他才乖乖坐下。
“这就对了嘛。”俞飞靖挑起桃花眼,提起酒壶将三人面前的就被斟满。
夏邑卿正襟危坐,并不碰面前的酒,肃然道:“二表兄有事请直说。”
俞飞璟跟俞天启交换一个眼神,忽而笑嘻嘻道:“表弟啊,你不要紧张,哥哥们只是想问问你,你对五小姐拿出来的纸牌了解多少。”
闻言,夏邑卿又惊又疑,表兄为何会突然问起纸牌的事情?
心念微转,他道:“我跟两位表哥知道的一样多。”
“那天晚上的接风宴,表弟在玩纸牌时,不管是对抓牌的手法,还是游戏的规则,都十分熟练,不像是第一次接触。”俞天启淡淡开口,一针见血戳地破他的谎言。
“这……”夏邑卿语结,他本就不是善于撒谎的人,何况是在撒谎后被当面揭穿,他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
见他满眼慌乱尴尬,俞飞璟哥俩好地搭上他肩膀,拍了拍笑道:“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突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所以想查个清楚。”
“你们想知道什么?”夏邑卿皱起眉,将肩上的手拨开。
俞飞璟收回手,对俞天启使了个眼色,
俞天启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副纸牌,虽瞧着与夏晴手中的大同小异,但显然不是同一副。
俞天启望着夏邑卿的双眼,凌然道:“我们只想知道纸牌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夏邑卿一噎,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在他的认知里,夏禾已经将纸牌给了夏晴,那么就算是夏晴的东西,且夏禾与夏晴交好,若他说出真相,就等于是让夏晴难看,进而影响到她与夏禾的姐妹之情,这是他如何也不愿看到的。
见状,俞飞璟啧啧两声,拿起盒子里的纸牌晃了晃,道:“你估计还不知道这副纸牌是从哪儿来的吧,不瞒你,这是我们从封都城最大的赌坊拿来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做出纸牌的主人在用它做交易,换取大量的钱财。”俞天启接过话。
“不可能!小禾不会这样做!”夏邑卿激动地大声反驳,话一出口,他瞳孔微缩,眼底闪过懊恼之色。
俞飞璟与俞天启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生怕他们误会,夏邑卿再次辩解道:“绝对不是小禾,她几乎不出门,别说赌场的人了,就连府上看门的护院她都不认识!”
见他情绪如此激动,俞飞璟安抚笑道:“我们并没有说将纸牌卖给赌场的是小禾,我们……”
“我们对她的信任不比你的少。”俞天启打断俞飞璟,冰冷的语气中却含着淡淡的柔情。
被抢白的俞飞璟不满地撇了撇嘴。
见两人神情真挚诚恳,不像是在撒谎,夏邑卿暗暗松了口气,旋即却又紧皱起眉头,道:“你们早就猜到纸牌是小禾做的了?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他虽刻板,却不傻,仔细一想,便知方才两人是在套话。
俞飞璟得意地扬起眉,将纸牌拿在手里把玩,道:“很简单,因为上面画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小禾之手。”他抽出一张画着鱼的牌,对着上面胖乎乎傻不愣登的大尾巴鱼笑了笑。
俞天启解释道:“我们见过小禾送给姨母的团扇,会将动物画得……”
“会将动物画得这般可爱的,除了小禾,不作他想。”这会轮到俞飞璟抢俞天启的台词。
俞天启抿了抿唇角,只觉得这人不可理喻。
夏邑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为何他觉得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可仔细一看,一个依旧吊儿郎当,一个依旧冷清凌然,瞧着与以往并无区别。
他倒是没有怀疑两人的话,因为他很清楚,小禾作画的笔触确实与常人不同,且她的画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风气,旁人即便模仿,也模仿不来。
心下转了无数个圈,夏邑卿问道:“两位表兄的意思,是有人窃取了纸牌的做法,并将其卖给了赌场,那表兄查到是谁了吗?”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猜测,他忙不迭否认:“不可能是五妹!五妹一向乖巧听话,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又怎会与赌场的人有接触?不可能是她。”
夏邑卿连连摇头。
他虽然因为夏晴将橙子冻的做法告诉夏颜一事生气,但心底却认为她是被夏颜逼迫的,是不得已的,是以在他心里,夏晴还是那个规矩柔弱的庶女。
俞飞璟砸了咂舌,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劝你别以貌取人,虽然目前我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就是她将纸牌卖给赌场老板,但我想事实与我们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可五妹跟小禾姐妹情深,五妹不会做利用小禾的事,何况夏府不少人都接触过纸牌,指不定是谁在外面提起过,被赌场的人知道了呢?”夏邑卿尤不死心。
“你是在说你二叔夏二爷吗?”俞天启望他一眼,道:“我们调查过,夏二爷虽然时常在外边玩,也认识赌场的人,但他并未将纸牌的事告诉任何人,因为他只对猫猫狗狗花花鸟鸟感兴趣。”
“而且你二叔也没有聪明到会利用纸牌赚钱。”俞飞璟补充。
夏邑卿无法反驳。
俞飞璟又道:“还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太久没有涉足后院,估计还不清楚,你口中乖巧听话的五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算计利用小禾了,现在后院里跟小禾处得来的是四小姐。”
“怎么会……”夏邑卿大受打击,脑子都变恍惚了。
俞飞璟怜悯地拍拍他的肩,道:“你这个哥哥当得也太失职了,连妹妹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知道,我真替小禾心疼啊,想当初小禾就是因为受了太多委屈,所以才险些淹死的吧?不知这次她又会如何想……”
他每说一句,夏邑卿的头就低一分,最后更是无地自容,又羞又怕,直接抱头逃走了。
可想而知这孩子受到的打击有多重。
“哈哈哈!”望着夏邑卿仓皇逃离的背影,俞飞璟笑得前俯后仰。
俞天启满脸无奈,道:“你为何捉弄他?”
“我只是想告诉他,闷头读书是没有前途的,要多听多看。”俞飞璟耸肩。
俞天启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