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禁房到兰溪苑,夏禾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然而她还是不明白周氏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三小姐,你要小心五小姐跟俞大公子。”
这句话到底有何含义?
让她小心夏晴她还能够理解,但是为何还牵扯到了俞天启?莫非夏晴与俞天启之间有何联系?
想到这个可能,夏禾不禁有些心寒。
回到兰溪苑,苏氏将除夏禾与宋嬷嬷之外的人都遣出门,并让人关上房门。
暖阁里暖香阵阵,苏氏抿了口茶,神色凝重,道:“看来府上不止一个周氏这样的人物,日后我们怕是还不得安稳。”
虽然夏禾什么都没有说,但从她的神色,苏氏不难看出端倪。
恐怕这次又是有人暗中捣鬼,不然看守的婆子不会睡着,就是不知道是谁有这样大的能耐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脚。
宋嬷嬷气恼地拍腿,道:“实在是太可恶了,幸好周氏没有逃走,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夏禾默了默,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推测,只是眼下没有证据,她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苏氏见她欲言又止,问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夏禾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恐怕是有人想带周氏走,只是那个人没料到周氏会不答应,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先不说她手里没有证据,就是有,若这件事真的跟俞天启有关,夏家怕是也拿他没有办法。
虽然她从来没有问过,但不难猜到俞天启身份不凡。
苏氏赞同地点头,颇为感慨道:“周氏是为了珂姐儿跟鹄哥儿才留下的,说到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让我恨不起来。”
夏禾笑了笑,道:“母亲宽厚善良,父亲真是有福气。”
闻言,苏氏嗔了她一眼,道:“不用拍马屁,我会好好照顾鹄哥儿,至于珂姐儿,再过两年,我也会替她物色个好夫婿。”
小心思被看透,夏禾吐了吐舌头,乖觉地笑了。
说笑几句,沉重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苏氏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夏禾道:“让你准备的礼物你准备好了没有?”
“啊?什么礼物?”夏禾满头雾水地挠了挠额角。
苏氏没好气道:“我看你是忙晕头了!你父亲不是让你为外祖母准备寿礼么!”
“噢噢!是这事儿啊!”夏禾恍然大悟,讪笑道:“母亲不提我还真就完全忘了,我这就去准备!”说着就往外跑。
“你等等!”苏氏叫住她,嗔怪道:“咋咋忽忽的不成体统,就算着急,也不能失了仪态!”
“嘿嘿。”夏禾干笑。
苏氏这才说正事,道:“我跟你父亲商量好了,这次带你一起进京,这两日你到街上逛逛,去银楼选几套首饰,到时候会用得上。另外,明日我约了红衣坊的裁缝过来量衣,你记得过来。”
“啊?”夏禾傻眼,苦着脸道:“我也要去啊?”
还真是被俞飞璟给说中了,父亲母亲真的打算带她一起进京,可问题是她并不那么想去。
闻言,苏氏一挑眉,反问道:“怎么,你不想去?”
“没有没有!”夏禾忙摇头摆手,讨好笑道:“我迫不及待想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呢。”
“嗯。”苏氏满意地点头,“那就好。”对宋嬷嬷使了个眼色,宋嬷嬷转去里间,很快拿着一个楠木漆盒出来,递到夏禾面前。
“拿着吧,这是给你添置的首饰,你再去账房支一笔银子,跟管事的说记在你父亲头上,用作买首饰。”苏氏道。
“这样不太好吧,记在父亲头上……”夏禾接过盒子,迟疑道。
“没什么不好的,省得他拿了银子去外面大吃大喝。”苏氏镇定如斯。
“那好吧。”夏禾忐忑应了,大不了到时候父亲怪罪下来,她就都推到母亲身上,反正本来就是母亲的主意,想来父亲也不敢拿母亲如何。
揣着盒子出了兰溪苑,瞧着天色还早,夏禾打算去账房取银子,这样下午就能直接出府了。
因为陈管事还被关着,现在账房是夏邑卿在管理,听闻夏禾来取银子,他大手一挥,批了五百两,还问够不够,不够再从他账上支,搞得夏禾哭笑不得。
“大哥,你要是钱多花不完,就交给我存着,别想把我惯得大手大脚。”夏禾一边往怀里揣银票,一边调侃。
夏邑卿摸了摸她脑袋,笑道:“好,都给你存着。”以后好给你做嫁妆。
夏禾只是开个玩笑,哪会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还是无比认真地答应,忙连连摆手道:“别别别,我才不帮你存呢,你还是娶个妻子帮你存吧!”
夏邑卿微怔,露出一丝无奈,笑道:“想来快了。”
夏禾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大哥有心事?”
夏邑卿点点头,叹到:“这次进京,母亲怕是有给我说亲的打算。”
夏禾大惊,“母亲已经有看中的人了?”
“我也不清楚。”夏邑卿摇头,眼底满是忧愁,苦恼道:“我打算先立业再成家,并不想现在就定下。”
夏禾倒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道:“那大哥是打算继承家业,还是考取功名?”
夏邑卿抿紧嘴角,苦笑道:“我还没有考虑清楚,不瞒你,我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夏禾哑然,这可不好办啊,没有志向目标的话,何时才能立业?而如法立业的话,岂不是一直不成亲?退一万步说,就算在立业前成了亲,估计也不会多美满。
顿了顿,夏禾笑道:“大哥不必忧心,现在不知道想做什么没关系,毕竟目标志向跟姻缘一样,也是要机缘的,可能明天就有一件小事触动你,让你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呢?”
这种事真的是急不来,所以与其烦恼着急,不如放宽心等待。
夏邑卿含笑点头,道:“有你真好,我轻松多了。”
夏禾微怔,这话好耳熟啊,想了想,原来是母亲也说过这句话,想说不愧是母子,连说的话都一样。
跟兄长告辞离开账房,夏禾打算回房,时间不早了,今天中午她打算为父亲做几道菜,是时候回去准备了。
边琢磨着中午的菜,边往前走,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夏禾痛得哎哟一声。
头顶响起闷笑声,戏谑的声音道:“走路低着头,你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想在床上躺个几天么?”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不是俞飞璟又是谁,夏禾猛地抬头,怒道:“你干嘛打我?”
俞飞璟挑眉,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打你了?你有证据吗?”
夏禾呲牙,“不用看也知道是你!”
眼前人张牙舞爪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俞飞璟忍不住又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得意笑道:“既然你都认定是我了,那我只好坐实自己的罪名了。”
夏禾只想翻白眼,她决定无视他。偏过头,她往旁一步绕过他离开。
“等一下。”俞飞璟叫住她。
“有何贵干?”夏禾回头,不阴不阳地拖长音,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俞飞璟忍住继续逗弄她的冲动,从怀中取出珍藏的戏本,咳了一声,道:“还给你。”
夏禾看着递到面前的戏本,微微一怔,道:“原来在你这里。”她接过来,疑惑道:“还真是稀奇,你竟然没有霸占,不过你为什么现在才还我?”
俞飞璟眼底滑过一丝黯然,随即转着手中的扇子,故作不经意笑道:“说的我跟强盗似的,虽然我也不想还你,但现在有不得不还的理由。”
夏禾挑眉,对他意味不明的话有些好奇。脑子转了个弯,想到昨晚夏晴来借戏本,她突然有了个猜测。
手中的戏本突然有千斤重,抿了抿唇角,夏禾道:“留着也没什么用,既然会让人不开心,那就毁掉好了。”
话一说完,她哗啦哗啦几下,就把手中的戏本撕了个粉碎。
“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这堆废纸烧了。”将碎纸塞进俞飞璟怀里,夏禾拍拍手潇洒离开。
俞飞璟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