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夏颜越想越不对劲,既然苏氏是俞飞璟三人的姨母,那日被救后却为何只字不提呢,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可想着那日出事前,姜氏所说的话,夏颜又有些不确定。
何况,若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那么俞飞璟肯定会被赶出夏府,届时她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是她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思来想去,夏颜愈发苦恼,可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将心中的猜测告诉姜氏的时候,姜氏却不请自来了。
一跨进房门,姜氏就迫不及待问道:“听说你们将救了大爷与苏氏等人的恩人请了回来?”
夏颜迟疑着点头,道:“他们是徐公子的朋友……”
不待她说完,姜氏打断道:“打听消息的丫鬟说,那三个人与苏氏不仅是认识的,还唤苏氏姨母,这可是真的?”
夏颜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无声点点头。
“原来如此!”姜氏恍然大悟,道:“若苏氏真是那三人的姨母,青城山遇贼一事就不得不另外推敲了。”
夏颜心口猛地一跳,知晓母亲是与她想到一处去了。
姜氏踱着步,自言自语道:“大爷临时起意陪苏氏去祈福,回府路上却遇山贼埋伏,最后又被苏氏的外甥外甥女所救,这未免也太巧了,可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然,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那又该如何解释?”
眼底闪过狂喜,姜氏兴冲冲道:“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大爷!”转头就要去找夏永淳。
夏颜脸上一白,想也没想就拦住她的去路。
姜氏一怔,不由疑惑问道:“颜姐儿还有事?”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夏颜猛地回神,她避开姜氏的目光,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姨娘,关于那日苏氏等人青城山被追杀一事。”
见她神色凝重惶惑,姜氏猜到她要说的话事关重大,于是连忙使了个稍等的眼神,对屋里的丫鬟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包括冬梅在内的所有人俯首应是,纷纷退出门去。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姜氏关上门,将夏颜拉到里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夏颜欲言又止,挣扎了好半晌,才握住姜氏的手,低声问道:“娘亲,那日青城山下的匪寇是否与你有关?”
话一出口,母女俩的脸色都是又白又青。
姜氏一把捂住夏颜的嘴,低声叱道:“这种事怎能乱说,当心隔墙有耳!”
“到底是不是你?”夏颜摇着她的手,急得眼眶泛红。
姜氏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道:“不是我。”
“可你曾说过,什么只要苏氏不在,我们就可以……”夏颜急声辩驳。却再次被姜氏捂住嘴。
姜氏无奈又生气,她的女儿竟然不相信她!
幽幽叹了一声,她重申道:“真的不是我,我虽有此心,但匆忙之下又哪有时间谋划这许多?何况当时你伤着,我更加没有心思管这么多。”
闻言,夏颜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母亲就好。
可转念一想,若真的不是母亲,岂不是真的有可能是苏氏在作戏,故意演了这么一出?
如此想着,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拉住就要起身的姜氏,问道:“娘亲这是要去父亲面前揭发苏氏?”
姜氏冷笑道:“这么好的机会,如何能放过?就算不是苏氏做的,这脏水只要泼上去,也就成了是她做的了。”
“可、可父亲会相信吗?”夏颜试图劝说她放弃这个念头。
姜氏脸上黑了黑,似是被踩中了痛脚,道:“你父亲这些时日东奔西跑,为的就是查明真相,如今有了线索,他不会不听的。”
“听是一回事,信又是另一回事!”夏颜急声道,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她轻声哄劝道:“何况苏氏出身不凡,那三人想必也不是常人,若是我们因此得罪他们,别说是我们母女了,恐怕整个夏府都要遭殃。”
姜氏面上一变,果真被唬得动摇起来,她不甘道:“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夏颜拉着她坐下,柔声道:“娘亲别急,苏氏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那三人相认的,此时不怕父亲会不知道,届时父亲心中生疑,不必我们多言,也会怪罪苏氏,既然结果是一样的,我们又何必做恶人?”
姜氏想想有理,才总算是释然。她也不气夏颜怀疑她了,拉着夏颜的手欣慰笑道:“还是我们颜姐儿聪明!”
夏颜笑了笑,窝进她怀里掩饰自己的心虚。
正如夏颜所言,夏永淳一回府就听说了三位恩人上门,以及苏氏是三人姨母的事,他心中不是没有怀疑,但更多的却是疑惑,苏氏为何要隐瞒他们相识一事?
鉴于前面十多年的误解与猜忌,夏永淳没有兀自胡思乱想,而是打算直接去兰溪苑向苏氏问个清楚。
彼时,苏氏正在前院的碧水榭招待俞天启三人,夏永淳白跑了一趟,得了吴嬷嬷指点才寻到人。
他到时,苏氏正与三人叙旧,水榭中欢声笑语不断,俞飞璟最先发现他,远远作了个揖,道:“姨父回来了。”
闻言,苏氏跟俞天启江潇潇都转过头来。
不好再站在外面,夏永淳昂首阔步走进水榭,见他过来,俞天启跟江潇潇也起身唤道:“姨父。”两人一个行点头礼,一个行福礼。
夏永淳沉稳颔首,道:“不必多礼。”
江潇潇嘻嘻笑着让出石凳,道:“姨父快请坐。”她自个则站到苏氏身侧。
夏永淳点头坐下,俞飞璟又替他斟上茶,俞天启则将点心送到他面前。
苏氏见三人如此乖觉,抿唇笑了笑,对夏永淳道:“想来你也听说了,这三个顽皮不懂事的,是我娘家的外甥,先前你们也是见过的,只是那日偶遇是在外头,他们不肯认我,这回到了自家门口,才肯认我这姨母。”
这番话说的很有讲究,既解释了那日在青城山三人隐瞒身份的原因,又道出了三人对夏府的态度,又用不肯认她自侃,嬉笑间便打消了夏永淳心中的疑惑。
“原来是这样。”夏永淳颔首,他知晓妻子娘家的背景非比寻常,想来这三个年轻人身份也不简单,如此,出门在外确实不可轻易泄露身份。
想通了,便释然了,夏永淳爽朗笑道:“既然是一家人,当日的救命之恩我也就不说什么谢不谢了,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必须留下住上几日,让姨父好好招待你们。”
这可是求之不得,三人当下笑着应了,道:“多谢姨父。”
想着日后能尽情逗弄某人,俞飞璟贼兮兮地笑了,只是转过头,看到俞天启微勾的嘴角,他的心情顿时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与此同时,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夏禾突然后背一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她搓了搓手臂,喃喃自语:“怎么突然变冷了?”头一歪,又继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