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抱怨了两句,从窗户正好能瞧见院子里的露天泳池,他看了会儿,忽然问:“去游泳吗?”
谭西原正在模仿谢衡那蹩脚字,没工夫搭理他:“不去。”
“陪我去游两圈。”谢小少爷说一不二,硬拽着人就下去了。
到了泳池边,谭西原才迟疑地说自己不会。虽然“师生”关系已经维持了两个月,但他们并不熟,也没怎么单独相处过——毕竟谢衡从不乖乖上课。
“游泳都不会?”谢衡吃惊道,“你从小到大学校里不上游泳课啊?”
“我们只教德智,体和美靠自己领悟。”谭西原说。
谢衡不耐烦道:“那你看我游吧。”游了两圈他又觉没意思,像一尾鱼般,摆着尾巴来到谭西原面前,扬起满是水珠的脸,“算了,一个人玩没劲,我教你吧。”
谭西原只想回去赶紧帮他做完作业去赶下一个兼职,于是敷衍道:“不麻烦你了,我四肢不协调,学不好。”
“那教会了不是更体现我的技术。”谢衡愈发来劲,伸出湿淋淋的手拉他,“来嘛,我教你,也让你喊我一声老师。而且我跟你讲,我游的可好了,学校每次都派我去参加比赛,回回都第一……”
谢衡不得手不罢休,谭西原只好任由着他。不过这个一贯混不吝又少爷脾气的小孩,教起人来却意外的有耐心。
“手要这样,这样才能浮起来。”谢衡在一旁指导他,还难得夸了句,“学的蛮快嘛,也不算笨。”
谭西原学的不错,没多久就有模有样了,两人休息时,谢衡跟他比身高,初三小孩子哪里比得过大二的学生,因此不大高兴:“你长得倒挺高。”
谭西原从岸边拿了杯水喝。
谢衡忽然凑过来,黏糊糊的,谭西原往后退了一步:“做什么?”
谢衡眼睛向下一瞟:“谭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
“有。”
“跟她做过那事吗?”配上那猥琐的挑眉挤眼,不难猜出他是什么意思。
“没有。”谭西原一脸嫌恶地又往后退了一步,水声哗啦两下,荡起水波。
“不是吧,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处男啊。”
“你不是?”谭西原打量他的身板。
“很快就不是了。”谢衡扬着眉毛,“现在就做那事影响发育,再等段时间。”
谭西原觉得好笑,一小屁孩考虑的还挺多。
谢衡想起了这段过去,一时也觉好笑,谭西原又去游了一圈,身姿矫健优美,赏心悦目。等人停下时,谢衡不禁道:“你变化挺大的。”
“嗯?”谭西原脱下泳镜,抹了把脸上的水。
“跟以前不太像,难怪我一直没认出来。”谢衡在脑内对比他现在与以前的模样。以前的谭西原很瘦,头发偏长,身上有着一股好学生的清高,又有着穷人的寒酸。现在看起来倒像个精英,教养良好得体大方、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谭西原笑了笑,问:“哪里不像?”
那一笑很是清俊动人,谢衡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变得更好看了。”
谭西原抬起眼睛望过来,那眼神分明是沉静的,可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的映照下,却显得湿漉漉,连眼睫上都沾着滴水珠。
谢衡双手抵着身后的石壁,忍不住微微前倾,他越靠越近,面目逐渐模糊起来。
之前方唯问过自己,是不是挺烦谢衡的。烦归烦,却也算不得讨厌,当然,更谈不上喜欢。实话实说,谢衡是他最怕碰到的那类人,不守则、难讲规矩,横冲直撞地偶尔会让谭西原感到焦躁。
不过他处事圆滑,自有一套手段,谢衡几次三番要得手,都被他全身而退。可谭西原也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强攻不得,谢衡便换了个软磨硬泡的招数,更加难缠。猎物越挣扎,越会让狩猎者兴奋。对于谢衡这类人,或许他应该乖乖听话,任其索取,待到对方败了兴致时自可脱身。
就如同现在,不反抗、不逃走,让人得手,或许才是最优选择。
谭西原眼睫颤动了一下,那水珠应声而落,滴进泳池里荡起涟漪。谢衡的呼吸近在咫尺,扑在脸上。
眼见两唇即将触碰,忽然有人撇过了头。
——不行,他做不到。
谭西原躲开了,谢衡咳了一声,身体撤回去,耸了下肩。
一时间无人说话。
谢衡扑腾了几个水花,在附近游了会儿,又停在谭西原旁边,开口道:“我是认真的想追你。”
谭西原摇了下头:“说实话,听个男人这么对我讲,不是句高兴的话。”
“行吧。”谢衡沉吟了会儿,换了个无关痛痒的话题:“对了,那个住院的是你什么人?怎么你喊他庄叔。”
“继父。”
“哦,那个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谢衡又问。
谭西原知道他问的是庄越,点了下头。
“那你们妈妈应该长得很漂亮。”
谭西原身体一僵,不过谢衡没察觉到,犹自说着:“你那个弟弟倒是挺有意思的。”
“你不要打他主意。”谭西原眼神冷下来。
谢衡愣了下,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庄越看他的眼神怪异,仿佛带着敌意和抗拒,才多嘴说了这么一句,结果谭西原理解歪了,谢衡哭笑不得:“我在你看来,是这么禽兽不如?能玩儿兄弟双飞的人?”
谭西原脸色不佳,往泳池边游去,说:“挺晚了,该回去了。”
回去休整一天,庄叔在逐渐康复中,谭西原着手准备销假上班。复工头天是个晴天,太阳烘出一片暖意。他到办公室时,方唯已经在了,蹲在茶水间玩手机游戏等水开,谭西原路过时拿手轻轻按了下他的头顶。
“来这么早。”
方唯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一跳,同时手机里传来一声惨叫,他玩的角色跌落悬崖,惨死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