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天幕,这是道巨大的空间屏障。
穆七言知道不管多强大的法术屏障,只要对手力量足够强大,便都有可能破除,因此他在这里设下的是能将两个时空相联的太虚阵。太虚阵所化的天幕和冰川后的虚空裂隙相联,因而这道天幕其实是个虚空入口,所有的攻击和妄图闯入的修士,都会通过这天幕进入到冰川后的虚空之中。
这样一来,不管任何人任何攻击都破坏不了这道天幕,自然也没人闯得过去。
就算是她也一样。
境界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与整个苍穹虚空为敌。
而这太虚阵的阵眼必定在冰川之上,他们过不去,就无法将天幕破坏。
可恶!
青棱眯了眼,暗骂道。
果然是老谋深算的狐狸。
太虚阵要建阵极其不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绝境背造虚空裂隙,因此是最好的建阵所在,穆七言早就计划好了,可他大费周章来绝境是为了什么?
这里荒芜冰冷,既无异宝,也非兵家必争之地。
到底为了什么?
青棱魂识铺开,绕着那道天幕细细查探着。
突然间,她周围的气息起了异变。
淡淡暖意涌来,像和煦的春风伴着日光一重又一重裹来。
她半眯的眼眸骤然睁开。
“青棱……”叹息似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穆七言竟出现在她的身后。
青棱下意识地朝唐徊处望去,五千鬼将仍旧困着穆七言,唐徊身影也淹没其间,剑光不断亮起,谁也瞧不见其间状况。
她身后的这个凭空冒出的穆七言又是何来?
“你恨我吗?”他问她。
青棱依旧坐在藤上没有回身,也不理穆七言。
“青棱,我很想你。”叹息似的声音继续说着,那暖融融的气息朝着她的背心不断逼近。
她无动于衷。
“为什么,你要与我作对?乖乖呆在我身边不好吗?”穆七言说着,声音里忽透出些痛苦的恨意,打碎了他慈悲的假相。
她闭了眼眸,恍若未闻。
“青棱……为什么不说话?还在气我对你下杀手么?”他靠近了她。
她背心没有任何防御,就连本源生气都没有,身上的苍穹之气更是未展半分。
大红衣裙裹出玲珑纤细似珊瑚般的背影,有着在青凰川上从未有过的洒脱自在。穆七言看得双眸微眯,伸出双臂似要拥去。
青棱也不动,仿佛石化般坐着。
眼见穆七言的手臂就要拥到她,半空中另一道红影闪起。
有只手在电光火石之间揽上她的腰。
唐徊赶到。
她终于缓缓扬唇而笑。
嫁衣如火,在半空烧过,唐徊单手抱着她转身,另一只手曲成爪形,从手到臂上全是烧得凛冽的幽冥烈焰,快如流火自穆七言胸口穿过。
霜衣白袍的穆七言胸口被烧开巨大黑洞,他也不痛苦,只是低了头看自己胸口洞开的伤口,咧开个古怪的笑容来,转眼之间整个人被烧成灰烬,化作墨尘被风吹散。
远空中的五鬼将散开,露出其间被包围着的另外一个“穆七言”,这个“穆七言”也同样的被焚作灰烬。
“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唐徊抱着她浮站于空,皱眉问道。
“你说过这战由你应付,我为什么要出手?”青棱笑笑,将他微乱的衣襟整好。
“如果我来不及赶到呢?”唐徊伸手捋过她冠上垂下的珠贝流苏,将打结的地方捋顺。
“你这不是赶到了!”她满不在乎地推开他,从他怀中飞离。
他细细品嚼了一番她的话,唇边绽开了然的笑,跟在她身后飞向天幕。
“这天幕是太虚阵,和与绝境后的虚空相联,无法破除。你看得出来他们要做什么吗?和穆七言斗法可有发现?”青棱飞到天幕前望去。
一阵冰风刮过,带来刺骨寒意,海面上泛起波澜,像碎了满片的镜子。
唐徊眼神微变。
“穆七言没什么特别,就是分身而已,但是……”他欲言又止,目露沉思。
“但是什么?”她问道。
唐徊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降下了身形,落在天幕前的海面上,朝着海面拍出一掌。
这一掌若是击在普通海面上,必要溅起数十丈的水花来,但此时被他击中的海面却只飞溅起一丈来高的水花,这些水花纷纷扬扬似雨水般洒下,其间竟夹杂着无数的碎冰,没入海面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
“冰?”青棱伸手握住其中几块碎冰。
这些不过碎石大小的冰块,是被外力震碎后溅起的,这意味着在这片海域之下,有一大片坚冰。
一个可怕的想法自她心脑中浮现。
“穆七言借太虚阵为屏,掩护青凰川的修士在后施展大法,他们想让……”
“蛟海成冰!”唐徊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话。
蛟海成冰,就无惧海水倒灌回陆地,也能一举将古魔族的栖居地彻底毁去。
果然像穆七言的手段。
第332章 双修礼成,蛟海浪翻(4)
蛟海里透出一股与往常不同的寒气,原本白日海面上一年只有春夏两季,如今竟在一夕间成了深秋。烈阳高悬都无法带来多少热度,反而刮起的风愈发凶猛冰凉。
海面上波涛翻涌着,海底下也没好多少。
这股寒意透水而下,古魔族虽有水壁隔开海水,但族中原本光芒正炽的火红烈焰珊,却全在同一时间变成了幽冷蓝色,光芒尽去。
这前所未有的异象意味着蛟海即将出现的异变。
为此,殊妄召齐了聚集在古魔族里的所有边族,商讨此事。
在古魔族里的这几十支边族,如今已是天仁上仅存的边族了,这其间有南疆的什女国、百荒,栖龙山的御虫族,阴召崖的血鬼……
每一个边族的衣着配饰皆不相同,齐聚在古魔最大的星湖殿里,颜色缭乱得让人眼花。天仁的古老氏族,被下界飞升而来的异修赶到角落里的原生居民,在最后的时刻终被聚到一起,打破了这数万年来四分五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