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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闲 第91节

撩闲 绝歌 7209 2024-06-29 21:36

  温时熠先生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半天才“嗝”地一声打了个响嗝。

  温时纾看看温时熠,再看看温徵羽,叹口气,又摇摇头。

  温徵羽等温儒老先吃过药,又打电话给沈医生,让他待会儿过来给老先生检查身体,又让孙苑叫厨房的人给客院里的人送晚饭过去,她见叶泠没进来,又去找叶泠。她见叶泠站在院门口看天,喊:“叶泠,吃饭了。”

  叶泠回头,一副刚从看风景中回过神来的模样。

  ……

  餐桌上

  温时熠食不知味地吃着饭。

  温儒老先生没胃口,沉着脸,也没怎么动筷子。

  温时纾给老先生夹着菜,劝道:“您老就别为这些事生气了,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温徵羽慢悠悠地喝着汤,旁边叶泠不时给她夹菜,照顾得格外殷勤。

  不时的,温时熠的视线从她俩身上扫过,脸色格外不好看。

  温儒老先生早早地搁下碗子,离席。

  温徵羽也放下筷子,对叶泠说了句:“你慢慢吃,我先陪老先生散步。”她又向温时纾打声招呼,然后跟着老先生一起走了。

  餐桌上剩下叶泠、温时纾和温时熠,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温时熠沦落到这地步,叶泠居功至伟。

  对于叶泠来说,在这家里,温徵羽的立场就是她的立场,所以,她对着温时熠这个被她弄破产的老丈人半点都不觉尴尬,安然地喝着汤吃着饭。

  温时纾对温时熠满肚子气,可旁边忤着叶泠,她又不好发作,只能憋着吃饭。

  温时熠则是恨毒了叶泠。如果不是有叶泠,仅凭连昕,他不会倒得这么惨。他心里再恨,现在也只能憋着。

  叶泠吃饱饭,放下碗筷,说了句:“二位慢用。”慢腾腾地起身,走了。

  温时纾目送叶泠离开,这才放下碗筷看向温时熠,“你干的那些事,这一笔笔的,羽儿和连家人都记着的,羽儿对你是寒透了心。”

  温时熠说:“二姐,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温时纾说:“走投无路就回来祸害父亲和女儿。”她指着客院方向,说:“羽儿如果拿连怀瑾的嫁妆来替你还债,你让她怎么面对死去的连怀瑾,怎么面对连家人?爸为了替你还债,养老本赔个精光,都快八十了,还干着替人搜罗古董当中间商的营生,每天早出晚归的,到现在还在操劳。羽儿是你的孩子,你来祸害她,指望靠别人来护她,我们都和她隔了层关系,谁又能护她多少!”

  “老三,这个家是被你彻彻底底败完了的!羽儿的画室,是叶泠投的钱,现在这宅子,是叶泠和连昕一起送的!今天就我俩在这里,我就跟你交个底。章太婆八十多岁了,说句难听的话,她现在就是个不知道哪天一撒手一闭眼就没了的人。她把羽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祸害了她的女儿会再来祸害她外的孙女。上次你勾结人过来讹羽儿,我去过连家,所以,你见到的才是我派去的人。”

  “让你消消停停地留在大姐那吃碗安稳饭,你非得作。爸老了,他已经保不了你,我也尽了最大的力量,你更别想指望羽儿会帮你,你欠她妈妈一条命。”

  温时熠说:“可我是她爸,亲生父亲。”

  温时纾说:“但你拿她当人质,还差点抱着她跳楼。那些事,没人给她说,她自己看得出来。你是她爸,生身父亲,你的事,她比谁都清楚。”

  温时熠用力地抹了把脸,说:“二姐,你说我现在……我现在该怎么办?您说,我听您的。”

  温时纾问:“欠了多少钱?”

  温时熠张开五个手指比划了下,说:“大姐撤资,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我急着融资,中了别人的套……”

  温时纾气得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想给温时熠砸过去。大姐即使要撤资也不可能看着他亏钱赔本,不用想也知道是他跟大姐置上气,才把自己陷进去。她骂道:“我看你是昏头了。”

  温时熠低着头不吭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温时纾骂完温时熠,气呼呼地起身走了。

  如今温时熠逃回家躲到老先生身边,她不可能再打断他的腿。温时熠的事,她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如果不是有老先生,她是真不爱再管老三的事,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温徵羽陪着老先生出了宅子,上了湖边的步行通道。

  徐徐微风吹来,沁人心脾。

  温儒老先生问温徵羽:“你是什么想法?”

  温徵羽说:“温时熠先生是想恢复以前的光景,可他声名俱毁,想再做事就难了,即使家里想帮衬……大姑和二姑一直在帮他……”其结果,看他现在的光景就知道了。“但如果家里不帮他,他会自己想办法,出了差错,还是家里担着。”

  温儒老先生点点头,沉沉地叹了口气,说:“所以时纾宁肯打断他的腿养着他。”

  温徵羽也不能让她二姑一个人背这个锅,“这事是我和二姑,二姑和外婆商量的结果。终归能让他有条活路,不至于把家也毁了。”

  温儒老先生看了眼温徵羽,没再说话。

  温徵羽扶着老先生,慢悠悠地散着步,也没再提温时熠。

  他们散完步回到家,温徵羽对温儒老先生说:“我想叫上温时熠先生和二姑谈点事。”

  温儒老先生拍拍温徵羽的手,什么都没说。

  温徵羽从老先生的院子里出来,就让人去请她二姑和温时熠先生到她隔壁院谈事。

  她隔壁院空置了二十多年,也被锁了二十多年,去年叶泠买下宅子,才把院门重新打开修葺过。

  水电路都重新安装了,宅子里空荡荡的,仅在正堂摆了套待客的桌椅。这院子曾是她妈和温时熠先生在住,她妈妈就是在这院子里出的事。

  温徵羽到客堂烧了开水,沏了茶,慢悠悠地喝着茶。

  没多久,温时纾来了,扫了眼温徵羽,打量着这屋子,又看向院子,想到连怀瑾的死,轻轻地叹了口气。

  马骏来回禀,告诉温徵羽:“温先生说不来。”

  温徵羽说:“你带几个人过去,他如果不来,就把他扔到大门外,他如果带了行李,把他的行李连同客院里的那几个人一起扔出去。”

  温时纾的眉头一挑,淡淡地扫了眼温徵羽,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喝茶。

  马骏应了,快步走了。

  温时纾说温徵羽:“出息了。”

  温徵羽很是平和地回一句:“过奖。”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温时熠来了。马骏和文靖一起进来,他俩一左一右站在温徵羽的身后。

  温时熠沉着脸进屋,扫了眼温徵羽,又向温时纾喊了句:“二姐”,转身在椅子上坐下,顺手端起茶,问温徵羽:“叫我来有什么事?有什么话,直说。想说你妈的事,也只管说。”他的声音平缓沉稳,但端着茶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神情透着凄惶不安。

  温徵羽望着鬓角花白的温时熠,终究说不出难听的话。她的思绪几转,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许久,她才说道:“我有个想法,你们听听,看能不能行。”

  温时纾点头,说:“你说吧。”

  温徵羽说:“我现在手里的现金全是外婆给的,这些钱可以用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能拿来给温先生还债。我在画室的股份分红,每年能有二三百万收入,偶尔还有些别的外快,零零碎碎的,挣个五六百万没问题。”她的话音缓了缓,说:“我想让二姑借笔钱给我,先把他欠的债还上,我按照私人借款付利息,每年慢慢还,用靠我自己能力挣的钱还。”

  温时熠绷紧脸沉声说:“我的债,不用你管,我用不着你来替我还。”他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但迈出去的脚步又生生地停住,又转身坐下了,说:“二姐,我写张借条给你,你借我笔钱。”

  温时纾扫了眼温时熠,又对温徵羽说:“羽儿,你把话说完。”

  温徵羽对温时熠说:“我替你把这笔债还了,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你搬出去住,待你到退休的年龄,我支付你养老费用,往后,你我的关系和往来,仅限于此。第二,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还债,往后你再欠债,我最多为你操办身后事。”

  她缓了缓,继续说:“如果你们觉得可行,把堂伯们请来,二姑和堂伯们一起做个见证,白纸黑字地写上。如果觉得不行……”她抬起头看向温时熠,说:“您和与您一起来的那些客人,请明天一早就离开。”她说完,起身,又说了句:“我说完了,你们考虑一下,我先走了。”略微欠身,逃也似的往外走。

  温时纾看着温徵羽离开,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温时熠,起身,往外走。

  温时熠喊了声:“二姐。”

  温时纾驻足,回头看向温时熠。

  温时熠问:“你同意?”

  温时纾说:“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借给你,你拿什么来抵押?谁替你担保?万一你还不上,我这钱就只能打水漂。”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温时熠,说:“你成年的时候,我们成年的时候,父母给钱成家立业,到你这就是扔给孩子几个亿的债!羽儿累死累活,一年才挣几百万,刚刚够开销,你倒好,动辄就是让她替你还债,她要不吃不喝地挣上十年才够给你还这笔债!”羽儿不是她的孩子,她看着都心疼。

  她叫道:“我跟你说温时熠,你要是让羽儿替你还这笔债,你先给自己备好棺材骨灰盒。”她说完,转身走了。

  温徵羽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她没有想哭,就是很难受很难受,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原本是想把温时熠叫到院子里向他发难的,可到底还是不忍心。

  她极度讨厌温时熠,恨不得和他撇清所有关系,想他不好过,可看到他那样子,又难过。

  她听到叶泠的脚步声,用力地吸了吸气,想把心头的情绪都压下去,可……实在很难受……

  她的手脚都抖得很厉害,控制不住地颤抖。

  叶泠快步上前抱住浑身战栗的温徵羽,手在温徵羽的背上来回轻抚,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难受就哭出来,好不好?”

  温徵羽用力地握紧手,低声说:“我没有想哭。”

  叶泠附和地“嗯”了声,给温徵羽找台阶:“人之常情,明白的。”她温声说道:“姐姐抱着你,不难受了。乖。”

  姐姐?

  温徵羽僵在叶泠的怀里,被“姐姐”两个字冲击到。她愣了好几秒,都没能把“姐姐”两个字消化掉。

  温徵羽问:“姐姐?”

  叶泠轻轻地“嗯”了声,说:“我比你大好几岁,当然是姐姐。”

  温徵羽的脑子顿时乱糟糟的,什么话都不想说,任由叶泠牵着她的手回屋。

  叶泠拉着温徵羽在圆桌旁坐下,给温徵羽倒了杯水,问:“好点没有?”

  温徵羽点头,捧着暖暖的水杯,感觉到手里传来的温度才觉得稍微缓过些劲来。

  叶泠说:“看你这饱受打击的样子,谈成什么样了?”

  温徵羽稍作沉吟,把她刚才同温时熠及她二姑的谈话告诉了叶泠。

  叶泠愣愣地眨眨眼,再摸摸温徵羽的额头,问:“你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她抬头看看房顶,说:“就算是天上掉下来的钱,也得弯腰出力气捡。”

  温徵羽闷闷地说:“我倒是想把他打出门去,可……”

  叶泠说:“那就打出去!”

  温徵羽:“……”她愕然又震惊地看向叶泠。

  叶泠说:“我让人去问过,温时熠欠了五千万。”

  温徵羽愣了下,呼吸都为之一滞:上次还不是这个数。

  叶泠见温徵羽这呆呆的样子,心疼又好气。自己的老婆只能自己教。她坐下,说:“他们敢借钱给温时熠,就是因为有你们替温时熠还债。这次你替温时熠还了,下次他们还会想方设法借钱给温时熠,反正会有人替他还上。”她抬眼瞅着温徵羽,问:“你知道温时熠欠的是什么吗?”

  温徵羽抬眼看向叶泠,她知道叶泠一定是打听过了。

  叶泠说:“高利贷,还是专程做跨国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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