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一定要分开?”
驸马府内,齐靖安一边帮自家心上人收拾东西,一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皇帝要的章程,他们早已拟好了,那就是让夏侯宣和陈长清、这两位曾经的平蛮左右将军再次同征西蛮,务必要彻底为大魏消除这个威胁;而齐靖安呢?他身为执政重臣,当然不可能再随军做什么从属官或说军师了,他必须留在京城里,稳住三皇子一系的人心,并为离京远去的夏侯宣提供坚实的支持。
“实在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而且也容不得拖延,否则大可将陆凌两兄弟还有表哥召回来,让他们跟着陈将军去戈壁深处打仗去……”
说着,夏侯宣长叹了一声,一把搂住齐靖安,送上了一个深深的吻。良久,他把下巴搁在自家驸马的肩上,喃喃道:“我是真不想跟你分开,奈何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第七十五章 瑕疵
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可连续两年的这个时候,夏侯宣都要离京远征,而且目标都是西蛮: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巧合。
齐靖安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目送自家心上人骑着战马越去越远,那熟悉的背影终被猎猎飘扬的旌旗以及队伍扬起的尘土淹没,再难以捕捉到了,他心中的郁闷感和失落感就更浓了几分。
由于这一次的事态当真紧急,所以皇帝的决定下得很快,枢密院的效率也出奇的高,陈长清在前天的朝会上奏报了这个消息、夏侯宣昨天把章程递了上去,而今天他们就誓师出发了,令齐靖安完全没法放下手里的担子跟上去,只能与心上人匆匆分别……
“好啦,他们都走远了,你也别在这儿傻站着了,想要变成望夫石么?”
同在城楼上的陈淑瑶忽然蹦到齐靖安的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嘿笑着打趣了一句,但随即她又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咕哝道:“按理说,即使你真的要变,也应该变成‘望妻石’才对,可我偏就觉得‘望夫石’这个词儿更贴切些,真是奇了怪了……”
齐靖安回过头来,朝陈淑瑶这位“犀利的闺蜜”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也懒得多说,就径自往台阶处走去。
陈淑瑶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朝那远去的队伍望了最后一眼,这才小跑着追上了齐靖安,与他一起往城楼下走,并继续打趣道:“瞧你这幽怨的小表情,也难怪会让我生出错觉了,简直就跟我娘送我爹出征的时候一个样子,既为我爹的安危担忧,也担心他一个忍不住就会在外面偷腥,男人呵……”
“停停停,”齐靖安摆了摆手,幽怨的小表情顿时就转变成一副“我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脸——“我说陈大小姐啊,你一个女孩子,居然跟我聊起你娘担心你爹在外面偷腥的话题?这也未免太过豪放了吧!”
“哎,论豪放,我哪里比得上你家那位?驸马爷你难道不应该早就习惯了我们这类豪放的女孩子么?”陈淑瑶学着夏侯宣的样子扬了扬眉,得意地笑着。
齐靖安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暗暗腹诽道:我家那位根本就不是女孩子啊,陈大小姐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为豪放的女孩子了!
“其实我本来也没这么豪放的,”得意地笑了一会儿,陈淑瑶又纳闷了起来,“关于我爹偷腥的话题,我在公主面前都没提过呢,可偏偏在你面前一顺口就说出来了……真是的,怎么我竟然会觉得你比公主更合适当我的闺蜜呢?”
“……陈大小姐!”齐靖安磨了磨牙:先前他整天被公主殿下调戏也就罢了,谁让他是驸马呢?可现在公主出征去了,竟换了公主的闺蜜来调戏他,难道他真的长了一副很好调戏的脸?!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虽然你这不经逗的小模样还真是挺有趣的,但本大小姐说什么也不可能染指闺蜜的夫婿的!”陈淑瑶双手叉腰,大摇大摆地走下城楼,继续说道:“对了,我反而要帮公主好好地看着你,绝不教你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拈花惹草!”
“我怎么可能拈花惹草?”乍从窄小的城楼台阶上行至地面,齐靖安立马往横向跨了一大步,拉开了他跟陈淑瑶的距离,哼道:“我恨不得跟所有女人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尤其是聒噪至极的你!”话毕他就拂袖而去了,身为执政重臣,驸马爷忙着呢,才没空跟闺蜜多说闲话。
目送齐靖安匆匆而去,陈淑瑶又眨了眨眼,“真是越来越觉得公主和驸马的夫妻身份应该调转过来才对,不然真有些别扭……”这样想着,她终于忍不住发了一句感慨:我和公主分明都应该投生成男人嘛!
另一边厢,领队出征的夏侯宣可不知道陈淑瑶竟是如此犀利,不但调戏了他的贤内助,甚至还隐隐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此时此刻,夏侯宣一马当先、英姿勃发,这积极的模样极大地鼓舞了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除了陈长清和他的亲兵以外,剩下的五千余人都是夏侯宣从京郊大营里挑出来的,这些兵士们大多出生在京畿附近,又长期驻扎在京郊,虽然训练还算刻苦,却是实打实的新兵蛋子,所以夏侯宣才要带他们到战场上练练,争取把他们培养成他的又一批精锐的亲兵。
是的,这五千余人,都只是夏侯宣这一回出征所带的亲兵而已:从这里就看出身份提高的好处来了,身为三军副帅、护国大将军,他此次出征的待遇与上次出征时相比,差距真是大啊。
至于上一次的那些亲兵,原本能从战场上回来的就只有两三百人了,后来在太子造反事件中又折了一半有余,最后剩下的都升官发财了,虽然他们都非常愿意再次跟着夏侯宣上战场捞功劳,但公主殿下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婉拒了那些弟兄们——他们都是禁卫军的小头目了,留在京里为齐靖安所用,可比跟去战场上冒险有意义得多了。
其他弟兄们尚且如此,许胜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全权负责皇宫安全,自然不可能随军出征了。
事实上,就连秦连横也留在了京城里:谁让他成了监察御史、进入了文官序列呢?哎,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码事,夏侯宣说不定会给他换个官职的,但现在嘛,事情已成定局,公主殿下干脆就谁也不带,一个人潇潇洒洒地走了……才怪呢,这不是还有陈长清吗?他现在的职级略低于夏侯宣一头,所以就从“陈叔叔”变成了公主殿下此次出征的副手,简而言之,就是小弟咯。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夏侯宣对陈长清还是很尊重的,即使不提年龄辈分和资历,怎么都是好闺蜜的老爹嘛,总要给点面子。而好闺蜜本人呢,话说陈淑瑶还真是想要再次随军的,但由于这一回跟上一回的情形有了一个很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公主殿下已经“嫁做人妇”了,而陈大小姐还是云英未嫁的身份,所以她不能再使用“公主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的理由了,终于就没能拗过她的祖母和母亲,只能留在京里进行相亲大业……唉,何恨生而不为男?
如果让夏侯宣知道了陈淑瑶的感慨,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夏侯宣已越来越不需要为了性别的事而纠结了——他,已越来越有底气了。
“陈叔叔,平南军的潘元盛将军性格如何,你可有了解么?”
策马奔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队伍进入了匀速行军的状态,夏侯宣便扯着缰绳与陈长清并列而骑,一边向对方这个老行伍问询情况。
陈长清控制着身下的坐骑略略落后夏侯宣半个马头,仍是板着一张脸,说:“潘将军为人忠厚宽和,并不是那种爱争功、抢风头的性子,应该能与我们配合得不错。”
夏侯宣松了口气,微笑道:“这可真是个极好的消息,此次出征,天时与人和尽在我方,而敌方虽有地利,也讨不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