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放下了筷子,“他正式向我宣战了。”
没想到我还有让人向宋楚晨宣战的这一天,他跟我说完之后我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可是我必须压制住这种雀跃的心情,努力平复好心情,我轻轻“哦”了一声。
宋楚晨又喝了一口汤:“你很高兴?”
……我不是掩饰得很好吗?
“他已经回理科班去了,不管他存着什么心思,暂时都不会来打扰你了。”
我再次轻轻“哦”了一声。
他放下碗:“月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太煞风景了!我磨磨牙:“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他云淡风轻,“到时候成绩出来了,我会告诉你的。”
晚上做梦都是宋楚晨化身奥特曼在打程一琛这只小怪兽,我在一旁摇旗呐喊加油鼓劲,最后奥特曼成功干掉小怪兽,然后朝我走来,他取下头盔朝我灿烂一笑:“你若再敢出墙,我就连根拔起!”
早上我是吓醒的,吃早饭的时候还惊魂未定,幸好宋楚晨还在睡觉,三姐把早餐端上桌的时候告诉我:“先生说,他从今天起在家里办公,中午会去学校送饭,晚上去接小姐回家。”
哟,办公都挪到家里来了,看来那只小怪兽的后劲还挺足的啊。
我点头,迅速解决完早餐,司机来送我去学校,我淡定地坐回第三排我最开始的位置,陈卓熟悉的缩鼻涕声音再度响起。
上午四节课都是讲解月考试卷,语文和数学卷子一分析,我差不多心里就有数了,不管怎么样,这次的成绩一定比从前要进步许多,也总算可以给宋楚晨一个交代。
虽然我知道他不是想让我给他交代,而是让我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可在我心里,自己的人生从来都是和他绑在一起的。
下课铃刚响,饿得受不了的男同学就冲出去,我刚把桌子收拾出一个空处,就听到陈卓在门外喊:“唐铱!你叔叔来给你送饭了!”
虽然我有时候会故意喊他一声叔叔来膈应他,可我非常讨厌甚至痛恨听到别人称呼他为我的叔叔。
“吃你的饭去吧鼻涕虫!”
宋楚晨送饭很有范儿,他在我前面的位置上坐下来,亲自替我打开盒饭盖子:“三姐的鸡蛋羹,应该比外头的干净。”
我舀了一勺,补充说明:“也更好吃。”
他看了我一眼:“既然知道,一开始就该直接跟她说你要吃。”
又来了,我不愿跟他过多牵扯,看着他问:“你吃了吗?”
“没有。”他十分淡定。
“你怎么不先吃啊?”
“会来不及。”
哎哟,特意先来给我送饭我多害羞啊!
于是我舀了一勺递过去:“吃一口垫垫吧!”
当然只是做做样子,他从来嫌弃我,绝不可能用我吃过的勺子吃东西,更何况这还不是家里。
哪知道他居然伸头过来就着我的勺子就把那勺蛋给吃了。
我感觉我被雷劈了。
“怎么?”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我真吃了你又舍不得了?”
“没有没有,”我赶紧否认,“你就是把我吃了我也得舍得啊!”
他被我哽住,只得催促道:“快吃!”
下午又讲了英语和文综的试卷,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虽然进步挺大,但距离宋楚晨给我定的要求还挺远的,至少有五六十分吧?该想个什么法子来躲过去,不让他骂我呢?
其实他就算骂,也不会骂得太过分的,我算完分数之后就一直在想,自从他亲自给我送午饭接我放学开始,上学就变成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人果然是要有所图才能激发起熊熊斗志的。
终于等到下课,同学们都赶着去吃饭,只有我不用上晚自习了,急急地跑到学校门口,远远就看见宋楚晨坐在车里,春寒料峭的时节,他也没关窗,我飞速奔过去,他也没看我,等我坐进车子里才看清楚他居然在看一张成绩单。
月考成绩单?
他还真的比我先拿到成绩单。
“我考了多少分?”我挤过去。
他直接把那张纸扔给我:“自己看。”
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整五百分。
我抬头看他:“比去年期末考多了整整一百三十分啊!证明我努力了吧!”
他根本不看我,“知道五百分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心开始发颤:“意味着什么?”
他终于侧过头来:“两个二百五。”
“你这是人身攻击!”我愤愤不平地挥起爪子,“谁是二百五?你才是二百五!”
“好了,”他捉住我的手,“近墨者黑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握住我的手放到座位上,“手机要交给我,不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联系了。”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说的二百五,是程一琛?”
他哼了一声。
车子开动之后,风从窗子里进来,我侧过头跟宋楚晨说话,后脖颈有些凉意,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我十分费解:“关上窗子就好了,不用这样。”
他却不肯关窗,反倒问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穿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我还是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料想他不会接,就直接放在了座位上。“我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因为他的一件外套,跟他发生过一次很大的冲突。
那时候我还差两个月才满十三岁,宋楚晨带我参加一个舞会,他跟人寒喧,我不愿意去,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蛋糕,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女孩子高傲的脸。
刚进门的时候宋楚晨带我打招呼的人中,有一个就是这女孩的爸爸,我记得当时他爸爸骄傲地介绍过她的名字,她叫韩熙。
我完全不知道韩熙怎么会看我不顺眼的,等她开始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妈妈的时候,我没有一点思考的时间,直接就扑上去了。
女孩子撕打除了扯头发就是扯衣服了,我们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一身狼藉,而且我因为低血糖的关系一度处在下风所以更加狼狈一些,因此看到宋楚晨排众而来的时候简直两眼都放光了,就像看到了救星。
只可惜救星并不是来救我的,他叫侍者取来了他的外套,直接套在了韩熙的身上,然后把她扶起来,低头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转背离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韩熙朝我冷笑了一声:“你还妄想有人会把衣服给你穿?真是什么样的妈生什么样的女儿,又脏又不要脸!”
我那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失魂落魄地爬起来,自己歪歪扭扭跑出去,一边哭一边想,宋楚晨果然还是跟我不一样的人,他的衣服我是不配穿的。
从此以后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有不该有的期待,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晚风真的有些凉意,他控着不肯关窗,我执拗地不肯穿他的衣服,两个人回家后都开始打喷嚏,他一路没跟我再说话,我也就直接回房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感觉好了许多,出来就看见他坐在我书桌边,我走过去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先去洗个澡吧,这天气最容易感冒了。”
他抬起头,我从没有俯视过他,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昂起头的时候,脖颈的弧度非常好看,他也并没有给我很长的时间继续俯视,很快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平时他跟我说话,一般都会留一个安全距离,可今天他并没有,他直接抵过来,我退了几步发现退无可退,直被他抵到墙上,我抬头问他:“你怎么了?”
“我很好奇,你连一个只见过几面的补习班代课老师的衣服都肯穿,为什么就是不肯穿我的衣服。”他的眼睛里蕴含着某种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我用手抵住他的胸,脖子努力朝后仰:“他把衣服给我,只是因为我冷。”
“难道我不是想给你温暖?”
“温暖?”我轻笑了一声,“你忘了,刚刚在车上为什么要给我衣服?因为窗子是开的,所以我才会冷,宋楚晨,我背后的寒风是你给的。”
他看了我足足三秒,然后又抵近了一步,他的呼吸已经避无可避地扫在我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就因为那一次我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你记恨到现在?”
“用‘记恨’这两个字也太见外了,”我难受起来,“我只不过想提醒自己,有些事是不能忘的。”
他终于松开了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碰你?”
我一下子腿软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两条腿缩起来把头埋进膝盖里:“大概是因为我脏吧。”
“是因为我知道,一旦真的碰了你,许多事就没有了余地,”他因为还站着,声音距离我有些远,“我一直担心你会后悔,可现在我突然不这么想了。”
他蹲下来把我抱起来,我非常抗拒:“宋楚晨你现在当我是什么?你不想要的时候就把我推出去,想要了就硬来,我是妓女吗?”
“你如果一定要说这样的话,那我作为你的恩客,**钱也出得够多的了。”他冷冷地回答。
我尖叫起来,使劲挣扎:“宋楚晨你放开我!”
他果真放开我,我被他放在了床上,然而他很快又压下来:“放开你?从你十二年前把手交给我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放开你。”
我绷直了身体,试图攻击他下身,他轻松地用一条腿控制住了我,他俯下身来,在我唇上咬了一口,和下身用力的压制不同,这一口咬得十分克制,克制得近乎温柔:“你不是一直想跟我上床?怎么我真的要上你了你反而这么抗拒呢?”
“大约宋家的教养下,***成了一种值得骄傲的风气,”我停止了挣扎,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挣扎的,这么多年你一直把我保护得很好,所以我好不容易忘记的那些事,因为你再想起来也是我的命。”
他松开了我,我仍旧盯着天花板看,因此没看到他的表情,他说:“好,你现在居然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了,也许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错了,你和你妈妈到底还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