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为了剧本进度,沈千盏思前量后,决定签下林翘搭档江倦山共同创作剧本。但要具体实施,还得看江倦山是否同意。
沈千盏懒得两边递话,干脆让林翘签下保密协议,等第一次剧本会的时间定下,直接面聊。
下午下班前,明决回复她:“季总说可以配合你的时间。”
沈千盏怕自己会错意,谨慎地又问了一遍:“什么时间都可以?”
明决抽空回答:“沈制片确定时间后提前告知我,我会替季总安排。”
不近人情痴迷工作的沈制片当即综合了三方的时间,定下了大年初三开第一次剧本会。
陪忘年交钓鱼去的苏暂错过了第一时间反对的权利,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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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最后一个周末,沈千盏陪老沈夫妇去医院看望姥爷。
临出发前,苏暂给她发了条微信消息:“盏姐,我找朋友帮姥爷联系了位做心脏搭桥方面的专家,你记得善待我朋友。”
沈千盏从老沈那听到过苏暂帮忙介绍了位心外权威,不疑有他:“多谢啊。”
按往常,苏暂这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性格早就打蛇随棍上了。今天却反常的安静如鸡,显得颇为沉稳。
于是,去病房时,沈千盏试探着问老沈:“你知道苏暂给姥爷介绍的医生是谁吗?”
“姓斐。”老沈回忆:“好像不是北京的。”
沈千盏皱了皱眉,确认没什么印象后,问:“苏暂怎么想到给姥爷介绍医生了?”
老沈怕她误会是自己多嘴,解释:“那天钓鱼不尽兴,小苏跟我约周末再来。我说周末要去医院看姥爷,小苏当初帮你联系医院安排病房知道姥爷心脏不好,就问我具体情况。我就说姥爷一家等着年后做心脏搭桥的手术,隔天他就说有个朋友的老爷子也做过这个手术,还挺成功的,就介绍给我了。”
沈千盏闻言,心踏实了一半。
老沈不是不知进退,爱麻烦朋友的人,看样子就是苏暂纯粹热心。
就在沈千盏刚对自己误会苏暂,生出几分惭愧时,她抬眼,看见了站在走廊尽头与一位中年男子正在交谈的季清和。
他眉目疏淡,迎着光,侧脸轮廓柔和,此时正微低着头,专注地倾听对方说话。
沈千盏脚步一顿,隐约觉得……苏暂又他娘给她欠人情了。
这个猜测在季清和与中年男子出现在姥爷病房的那一刻,彻底被证实。
沈千盏连杀了苏暂埋尸乱葬岗的心都有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冲站在门口的季清和打了个招呼,意外道:“季总,您怎么在这?”
在长辈面前,季清和收敛不少。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听医生怎么说。
姥爷的主治医生与斐医生正在讨论病情,当着病人的面,两位医生聊得并不深,只简单磨合了一下观点。
等家属和医生撤出病房,沈千盏跟老沈打了个招呼,送季清和出去。
医院住院部比门诊部稍显冷清,沈千盏走在季清和身旁,直到下了楼梯走出大堂,才斟酌着开口:“又给您添麻烦了,我不知道苏暂……”
季清和打断她:“不麻烦。”
日光有些清冷,北京的风一如既往得冷削如刀。
“老爷子前几年做过心脏搭桥,恢复得挺好。”季清和看了她一眼,语气散漫间带了点漫不经心:“斐医生是心外科专家,手术由他主刀可以放心。”
沈千盏面上有些臊,饶是有颗玲珑心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合适。
前脚刚拒绝他,摘得一清二楚干干净净。后脚又麻烦上他,虽然这不是她本意,人情却欠得实实在在,怎么看都婊得跟绿茶一样,又当又立。
第36章 第三十六幕
第三十六幕
又当又立的沈绿茶在严谨思考数秒后, 提出:“季总什么时候有空,我和苏暂一起请您吃饭吧?”
她回了下头, 表示:“我姥爷一家很感谢您。”
季清和并非不解风情的人,虽说做这些仅是举手之劳并不费心,但沈千盏非要认为他费心了,他也不置可否:“近期没空。”
住院部门口人来人往, 他伸手, 虚揽住她左肩,将她让至花坛里侧:“为了腾出大年初三的时间,明决把我的工作全压缩在了年前。”
沈千盏有些意外:“你过年不回西安?”
季清和深看了她一眼:“很希望我两地奔波?”
不是?
他这个问法, 她无论点头还是摇头都挺不合适的?
沈千盏灰溜溜的, 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你要是工作太忙了,可以让明决告诉我一声, 我调下时间。”
季清和问:“怕累着我?”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飘,沈千盏还未尝出味来,他不太正经地将悬于心口的后半句补充完整:“不做别的,累不着。”
沈千盏呵了声,没接话。
她听得懂。
季清和在这点上,绝对算不上正人君子,他尤其喜欢占她的口头便宜。只不过他的玩笑向来隐晦高级,并不下流。
再加上那具皮相, 说荤话跟调情似的。
人前只见他斯文疏离,清幽似松林冷竹。也只有沈千盏知道,将季清和点燃后, 会出现怎样一只里外透着骚气的男狐狸。
沈千盏将季清和送到住院部门口,目送他上车后,敲了敲副驾的车门。
明决应声降下车窗。
沈千盏往车里抛了包烟,微眯着眼,有商有量的:“给你老板多排点活,年前少放他出来,过年我给你包大红包啊。”说完,她退后一步,挑衅得冲后座隔着一扇车窗只隐约可窥人影的季清和挑了挑眉。
瞧,你开老娘玩笑,老娘也能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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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季清和,沈千盏回病房,向老沈了解情况。
她走后,斐医生与姥爷的家属聊了聊手术风险和注意事项。
沈千盏没做过功课,对老沈的转述听得有些费劲。转头见沈母在安慰姥爷,整颗心沉如井水,连风都吹不起半点涟漪。
回家的路上,她难得沉默。
车内高高低低的旋律与伴奏,或轻盈或动感,越发衬得三人间的气氛冷漠僵凝。
老沈以为她在介意苏暂帮忙一事,酝酿了一路,终于在快到家前打破沉默:“小苏那爸爸会谢谢他的。”
沈千盏回神,眼神透过后视镜看了老沈一眼,说:“我没惦记这个事。”
她嫌音乐声太吵,旋低了音量:“你和我妈年前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老沈答:“你妈血压有点高,别的都正常。”
沈千盏嗯了声,问:“你之前是哪里有囊肿,听医嘱半年复检了没有?”
“盯着呢,我跟你妈身体好着呢,你别去趟医院就胡思乱想的。”老沈嘴上嫌弃,目光却透出几许笑意:“你爸年轻时不顾家,老了幡然醒悟,别的方面没法给你助力太多,但管家这事这些年一直挺有成效的。你安心在北京,我肯定照顾好你妈,三餐都不短着她。”
沈母呸了声,立刻反驳:“三餐不短着我?你才管了我几天的三餐?”
老沈也犟:“我怎么没管?是你嫌我做得不好吃。”
沈母:“顿顿吃鱼,谁受得了?”
沈千盏笑笑,没出声调和。
车从岗亭经过,驶入地下停车场时,视野有片刻变暗。
暖姜色的车灯笔直的一束,将年前最后的一段时光,映照得五彩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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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三天,千灯正式放假。
沈千盏没班可上,闲赋在家。
上午陪沈母逛超市,下午扒电影。晚上不是逛商场,就是被老沈逼着斗地主,输了一座小金库。
一连数日,直到除夕。
这日午后,沈千盏朦胧醒来,惯性地刷了刷微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隔壁家的小花还在砸钱上热搜。
她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切换至朋友圈。
相比微博,朋友圈的年味更重。圈内的花花草草不是在兢兢业业地准备跨年晚会,就是在勤勤恳恳地抠脚准备过年。
苏澜漪今年仍旧选择出国度假,边晒了张无边泳池的比基尼照边怀念在北京吹着暖气喝冰啤。
向浅浅官司缠身,无缘跨年晚会,发了张和狗狗等开饭的照片,和谐又温暖。
林翘的朋友圈除了吃喝玩乐就没离开过电脑,她po了张摆在飘窗上正在营业状态的电脑图,苦逼兮兮地表示自己除夕夜还在啃资料。
苏暂……
等等?
苏暂这狗比在干什么?
沈千盏下意识坐起身,放大了他刚发的朋友圈照片。
苏暂抱着一条有他小臂长的鱼,笑得花枝烂颤。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照片里和她家厨房一模一样的背景。
靠!
老沈前两天说的感谢苏暂就是这么感谢的?
她一股脑从床上爬上来,起身去餐厅。
餐厅内苏暂夹在老沈夫妇中间,正其乐融融地包着饺子。见到沈千盏,半点没有心慌气短,擦干净手,去给她拿礼物。
沈千盏质问的眼神看向老沈,无声地询问:怎么回事?
老沈意会,老神在在地边包着饺子,边指挥她去厨房拿蒸隔:“你瞪什么瞪,年初三安排小苏加班,害得他今年独自留在北京,除夕夜还在点外卖。”
对苏暂年初三要加班一事完全不知情的沈千盏:“……”
就苏暂千灯太子爷的身份,他要想出国度假,她敢给他安排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