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说句话呀。是你研究的么?”
“……是,是的。怎么了?”
雪小团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哎,有解药不?”
鹿大仙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华,但很快就黯淡了,恢复成那种常见的温暖的神色:“你要吃?”
“有病啊。我又没失忆,吃它做什么?”雪小团blablabla讲了一串自己这一单的生意。
鹿大仙的神色又暗了一黯,半晌,他努了努嘴。
雪小团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有很多瓶瓶罐罐挨个排在桌子上。
“这是……”
“没有解药。我正在研制。没想到我意外爆了个冷门,现在可好,拆解不了了。”鹿大仙笑得有点苦涩,“我这人其实不擅长医术炼药的。”
雪小团一愣:“不可能吧。你不是几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医学天才来着?我跟你说啊,刚和你结交上的时候,我简直开心得要跳起来。要知道,从此以后,我可就多了一张保命符!”
“一世历劫,留了几分阴影。你记得不?”
“懂!秒懂!所以发愤图强精研医道!我虽然不喜欢历劫,但不得不说,这种劫数那真是像我这样的修行懒癌晚期的福音。好好把握!骚年,你可以的!爷看好你。”
鹿大仙没说话,沉默了许久。他看雪小团的神色又带上了一抹郁色。
“快喝吧,冷了就不好喝了。”他缓缓地把牛奶倒进去。
白色的牛奶冲破咖啡色的汤面,一丝丝绽开,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咖啡是心,牛奶是刀,慢慢地,温柔地切碎它,摧毁它,消融它。喝起来味道不错,却满含心痛的感觉。
“豹王也去我那里了。你一起搬过来吧。这样热闹。我觉得这一次我可能人手不够。”雪小团边说边站起来,四处打量鹿大仙现在住的地方。
“好。”
“这刀真好看。不像这里的。”雪小团顺手拿起一把通体为玉,上面镶满璀璨宝石的小刀。刀刃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即便搁在阴影处,一样流光溢彩。
鹿大仙背转过身去,声音淡淡的:“不错,别的世界带来的。”
雪小团盯着到看了好一会儿,豁然,一个哆嗦。
她恍惚看见这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沿着皮肉一点点游走,经脉,每一丝肌肉的纹路被“咔嚓”切断。冷冷的刀锋刀气,在活跃的生命里刻画。
是疼痛,痛到麻木。
“你当心。这刀,不好控制。”
“哦,是吗?”雪小团这么漫不经心地随手一比划。刀气居然隔着很远的路,硬生生地把竹窗柩割裂了一道口子。
两个人都震在当场。
“这……这……这……这……我,我干的?”雪小团尴尬地搔着头,“额,我,我好像是来替你拆家的……”
鹿大仙似是微微笑了下,轻声道:“你若喜欢,随便拆。”
“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雪小团狠地一拍他的肩膀。
她又拿起了刀,欲言又止。
鹿大仙却看得明白。他淡淡道:“你要是喜欢,便……便拿走吧。”
“额,我看你好像很舍不得哎。算了吧。我是君子,不夺人所爱。”
鹿大仙沉默了好久:“它和我没缘分。你知道么,这刀极有灵性,最初的时候,我连拔都拔不出来。已经被它伤了好几次。倒是你,挺有缘分的。”
雪小团不置一词。
顿了顿,鹿大仙接着说:“这是一件宝贝。是用一个人所有的爱恨、慈悲和血肉骨皮做出来的。”
“额,真心相爱的人,如果拿它雕刻一个物件,那么,哪怕一方已成鬼魂,也可以凭此化了‘孟婆汤’的功效。”雪小团情不自禁接了下去,“阴阳两隔一样可以在一起,谁也不会伤害到谁。”
话毕,她自己愣了一下。
“我好像听过?这叫啥刀来着?”
鹿大仙的声音低沉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成全。‘成全刀’。”
“哦。谢啦~”雪小团兴高采烈地将这刀收进腰封,“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有特别重大的事情。那个,这是地址。你先搬过去吧。”
她扬手打了个响指,变出一张纸条。随后蹦蹦跳跳转身离去。那俏皮的模样,好像一个15,6岁,正值准备绽放的少女,充满张扬与活力。
鹿大仙痴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似乎弥漫上一丝笑意。待雪小团的身影消失,他才收回目光,看了看刚才雪小团用过的杯子。
噗嗤。
杯子在他的眼前化为齑粉,风一吹,消散无痕。
一句话突然在他的耳边回荡起来。那是一句折磨了他几百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带着无尽的恨、悔恨、痛恨凌迟着魂魄。
那眉眼冷艳,倔强隐忍的女子,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爱过了,恨够了。无论生前死后,我的一切都将与你无关。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的诅咒。将行的死路,我愿意走。不是为你,也不是为他。日后,你们没必要愧疚悔恨。一人死而众人生,这就是理由。最后,在我还没忘记之前,谢谢你的药。这可以让我觉得自己做了‘牺牲’,死得很‘英雄’,而不是爱情里面的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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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小团和狗小乐汇合的时候,李梦吉刚刚举行完册封仪式。他的样子看起来春风得意,丝毫没有难过的感觉。唯一的异常就是他时不时会突然之间情绪低落下来,尔后,又那么茫然地抬头四望。
“我们暗中盯着比较好。”雪小团搔搔耳朵,“不过我看没啥大事儿。那只‘中央空调’和我说了,他还没研究出解药呢。恐怕这货一辈子都不会想起什么来了。”
“那……这现在……你准备怎么解决?这里的‘李梦吉’倒是忘得爽快,忘得幸运。那个世界的,好像没那么幸运吧。它正磨拳霍霍准备干掉你的顾客哩。”
“且再等等。若是不行,我有办法让他回忆起一切来。”
“什么办法?”
雪小团一脸沉思,眉头微锁:“不过得等他死后。只怕,这一死,最终成了变数。每一个平行空间,原本的‘剧本’都是一样的。但具体的发展走向,还是要取决于‘缘’。这里的恐怕已经和那条线上的‘剧本’不一样了。”
“喂,你到底有什么绝招?”
“你听说过――成全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