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对不起就不要跑过来和我说话啊。”时楚皱着眉,给别人制造困扰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
傅熙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我只是——”
“时楚?”张宗瑞的声音传来。
因为医学院比较麻烦,考试的科目也多,时楚昨天就考完了,张宗瑞今天上午还有一科,知道时楚在等他,张宗瑞提前一会儿交卷跑出来了,结果一出来就看到傅熙在和时楚说话。
……真是憋着一股气没处发。
“你们——一起走?”傅熙迟疑地问。
时楚笑了笑,“是啊,以前的老朋友,后来因为一些事疏远了,刚好这个暑假有时间,约好了一起出去旅行。”
这是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偏偏说出来之后连时楚自己都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欲盖弥彰。还有,为什么要和傅熙解释这些?他拖起行李箱,“走吧。”
“好。”张宗瑞听了也有些不爽,怎么都觉得这说法形容他和时楚并不恰当,嗯,不够亲密。
傅熙一下子愣在原地,就这么看着时楚和张宗瑞并肩离开。
“别看了,人家都走远了。”一个高大英俊的成熟男人走到傅熙身边,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喜欢上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上的不仅是个男人,还是看不出有什么优点的男人,站没站相长得又普通,怎么小熙的眼光就这么不着调呢?
傅熙的眼神有些失落迷茫,“舅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他,很喜欢。”简直像是着了魔一样,时楚说自己对他只是对肉体的迷恋,其实并不是吧?哪怕能和他说上一句话,自己都能开心很久。
其实他来找他,就是鼓起勇气想和他说清楚,并不只是肉体,他真的很喜欢他。
可是现在又觉得,自己的喜欢对于时楚来说没什么意义吧?因为他明显并不喜欢自己。这么一想傅熙就难受得不行,他知道一个丝毫没有好感的人喜欢上自己是一件多令人讨厌的事,他的身边也围绕着这样的人。
哪怕那个人再好,不喜欢还是不喜欢,多靠近一步都会叫人心烦。
“小熙……”男人皱起眉,他就害怕这孩子钻了牛角尖。
单看他停在路边的豪车和这一身不下十万的夏装,就知道这人身价不菲。身为傅熙的亲舅舅,继承的家业足够他挥霍几辈子了,他们沈家是个大家族,傅熙的母亲曾经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女,如果不是她的鼎力支持,沈之璋未必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所以他从小就对傅熙很好。
应该说,傅熙顺顺利利长到这么大,如果没有沈之璋的照顾,简直难以想象。
普通人永远难以想象两个“艺术家”的结合会造成怎样的灾难。傅家是艺术世家,同样底蕴深厚家资巨万,沈家培养出一个从头到脚都精美得好似艺术品的沈之瑢可不容易,傅熙的父亲傅祁感性得一塌糊涂,沈之瑢同样日常就是悲春伤秋,让这两个人居家过日子那就是个悲剧。
在知道傅熙喜欢上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之后,普通家庭肯定是难以接受,然而沈之瑢却欣喜地鼓励他,“小熙,你应该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沈之璋:“……”
这让他说什么好?更悲剧的是傅熙继承了他父母的艺术细胞,哪怕有双方家庭的刻意操作影响,他的画作确实在水平以上,才能在这个年纪卖出这样的价格。
因为对沈之瑢的了解,沈之璋很怕他这个同样感性敏感的外甥因为感情钻了牛角尖。
……毕竟傅祁的亲妹妹,也就是傅熙的姑姑去年才刚为情自杀,让沈之璋这会儿待傅熙格外紧张。
好好将傅熙送回去之后,沈之璋在车上就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你说什么?”
“老板,这两个学生好像不太寻常。”
沈之璋一下子就坐直了,“哪里不寻常?”
“没在铁路系统里面查到他们的火车票信息。”
“所以呢?”
“不知道老板,老许在火车站见着他们了,只是他说那俩小子不一般,好像发现他了。”
沈之璋挂掉电话所有所思,本来也就是随便查一查,现在一看,傅熙的眼光还真是有点问题,随便喜欢上一个人都能被老许说成不一般?
他接电话的时候,时楚和张宗瑞的火车已经开了。
“索尔怎么说?”
“他说我们越低调越好,还会找人抹掉我们的出行信息。”
时楚转过头来,“不要这么麻烦吧?”
因为是暑假期间,火车被挤得满满当当,几乎都是放假回家的学生,他们买票买得晚了没弄到硬卧票,最后选择的这个软卧车厢倒是没多少人很清静。
远途的火车选择软卧还不如直接买打折机票,所以坐的人并不多。
叫时楚说,这价格真是贵得叫人肉痛。
可是没办法,他们要去的地方还是火车更方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的名字安藤光都知道了。”张宗瑞说着,“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叫安藤光,还是这只是个欺骗我们的假名字。”
时楚点点头,“夏琳说是什么时候到?”
“比我们早一天。”
他们真心希望在血灵之缚使用之前不要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七个小时后,火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北方高原上,最后他们在一个很多人都没听说过的小地方站点下了车。
拖着行李背着背包,时楚感受到半夜两点的夜风吹在脸上,哪怕是夏天,仍然冷得让人打哆嗦。
站台偏僻,又是小地方的乡下,下车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很远的地方才有那么一两点零星的灯光。
天色黑沉,万籁俱寂,不得不说索尔选择的这个地方真是正常人都想象不到。
“你们到了!”从黑暗中走过来的索尔还是那副模样,只是换上正常的现代夏装之后,更显得体型彪悍,健壮高大。
时楚不动声色地和张宗瑞交换了一个眼色,“夏琳到了吗?”
“我在这儿。”不远处停着的越野车上跳下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正是之前和时楚组过队的夏琳。
索尔看了看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的旷野,“先上车再说。”
四人碰面的气氛有些微妙,除了安藤光之外,他们是这个所谓游戏系统仅剩下的幸存者,如果没有安藤光的背叛,或许他们互相之间会更友好一些,现在坐在车上有一种无言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