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在不远处
萧从容的话一出口,武铭正愣了一下,苦笑:“原来你真是懂我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武铭正看着微风吹过,萧从容的长发微扬,那恬静的脸上睿智的微笑让他心虚,心上的空缺越来越大,让他听到了想听的话却没有喜悦的感觉,而是破天荒地觉得,他失去的远远比得到的多。
没错,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中,从施予手中接到大皇子的靠山郭家的那些罪证开始,他就一步步算计着。
保萧家自然不符合他的计划,所以他只能避开,让萧家被毁,从而给自己扳倒大皇子又增加一个强有力的利器。
这样的算计自然只有牺牲萧从容了,尽管这是他多年来唯一动过心的女子,他也没想为她保全萧家,甚至她……
萧老侯爷用免死金牌保下她是他没想到的,这让他知道她没死后又庆幸地想,或者还可以得到她。
可是,回来后发现失去了她的踪迹,而她再次出现时,一切都不受他控制了。他恩赐似的提亲遭到了她的拒绝,本以为自己是她最好的人选,结果再一次被她否决了。
武铭正的挫折感是这个女子给的,一次又一次,让他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如人的。皇位在他的努力下一步步向他靠近,只有这女子,却离他越来越远……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他觉得自己已经和武铭元一样了,对她着了魔。
他关注着她到蜀地的情况,一举一动都有人汇报。她怎么又和楚轻狂在一起,怎么将蜀地弄得有声有色,怎么弄开发区,怎么站了起来,还有了身孕……
得知她站起来能走的那天,他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喝得酩酊大醉,第一次觉得心痛,为自己错失的感情掉下了泪。
他是要得到天下了,可是他却很妒忌楚轻狂,就这样一个散漫的人,他凭什么能得到她的青睐呢!
再也没有另一个萧从容了……这样的女子别说他一生难遇,就是遇到了,他却眼睁睁地放开了手,这样的遗憾拿什么填补呢?
他不禁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当初要是保下了萧家,或者在萧家水深火热时冒险伸出援救的手,他也不至于失去了萧从容。
不是做不到,而是他将皇位看得太重了,他将每一份风险都算计在其中,救萧家付出的代价太大,他的谋士和支持他的人都不允许他如此‘任性’,所以他只能看着‘任性’的楚轻狂终于得到了萧从容!
“我和他不一样……我没有一个做皇后的母后……”这样的借口在萧从容面前苍白无力,武铭正是聪明人,听懂了萧从容的话,就说不出解释的话了。
怔怔地看着萧从容,他终于知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虚弱的温情在这样睿智的女人面前都无所遁形,做不成夫妻,那就做朋友吧!
有这样的‘朋友’,对武氏,对他是极大的财富,他不会再犯下武铭元一样的错误,选择和这两人为敌!
这是两个权力极端的人,一人拥有跨时代的智慧,一人则是江湖新的霸主。楚轻狂做了六道的教主,这支已经落寞的江湖力量不久后会重新崛起的……
武铭正相信楚轻狂完全能做到,他最自傲的一点就是自己不会看错人……他已经看错萧从容一次,他不会再看错楚轻狂的!
萧从容……武铭正矛盾地看着这个女人,她真的是那个传说‘无才无德,刁蛮任性’的女子吗?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和他印象中的她完全是两个人,一个人的变化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武铭正想起自己一个谋士说的话,那谋士有一日和他谈起蜀地的变化,说到萧从容时说了一句晦涩难懂的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要求谋士再解释,那谋士叹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是一个大师给三小姐新做的批语,就两个字‘重生’。我就是这样理解的,殿下你觉得该怎么理解才是正确的呢?”
重生?置之死地而后生?武铭正过人的智慧已经联想到萧从容‘借尸还魂’,唯有这样才能解释萧从容前后的性格大相径庭的原因,可是这样的想法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他从来不敢和任何人说起。
此时,看着萧从容,他的问题到了嘴边几次又咽下了,想了想终于放下,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她是谁,她都不可能是他的,该伤脑筋的是楚轻狂吧!
楚轻狂是皇子……这一点武铭正又比武铭元敏锐多了,他一直怀疑楚轻狂的身份,还有他接近他们的目的,在落实了楚轻狂是邵妃的儿子后,他就按兵不动了。
这是对他有利的一面,楚轻狂和皇后有仇,他还要借楚轻狂的手除去这个他登上皇位最大的袢脚石。只是他算来算去,没想到武二帝竟然把玉玺给了楚轻狂,这让他太被动了。
所以他亲自前来蜀地,一来是想看看蜀地到底建设成什么样了,毕竟下属汇报是一回事,自己眼见的才是真实的。二来,则想亲自了解一下楚轻狂和萧从容到底想的是什么,如果无意皇位,他可以当他们是‘朋友’;如果有意皇位,他考虑是先除了他们还是先安抚他们……联合他们先除了武铭元再除去他们……
可是武铭正这样的想法在见到开发区后被震到了,他头一晚就到了锦城,在开发区客栈住了一晚。
一个夜晚,当楚轻狂还挣扎在水佩的‘柔情’陷井中时,武铭正却在开发区转了又转,这个‘新区’带给他的震撼是巨大的,也是具有启发意义的。
正如萧从容对楚轻狂所说,武铭正为了皇位自私狭隘了点,可是他却是做皇上最适合的人选。这位非太子人选的皇子,不但有想做皇帝的野心,也有想壮大武氏的野心。
武二帝的政绩仅限于‘安居乐业’,武铭正却不满足于这样安定,周边呼延国的壮大日渐威胁着武氏的安宁,如果再这样固步自封,武氏迟早要被呼延灭亡。武铭正志在千里,居安思忧,一直在想着坐上皇位后怎么壮大武氏王国。
如果他一直寻寻觅觅中没有找到良法,那么‘新区’的出现对他就是一个极大的启发了。这是一个小小的‘新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概括了‘学校、医疗、治安、商业’等等,虽然规模不大,折射出的现进‘管理’理念却让人无法小视。
武铭正不能不思考这样的‘管理’用在武氏,用在自己封地上会有什么样的收获,而让他震撼的是,这绝对是每个人都向往的理想生活;而这样的‘学校’在官府的支持下,十年后又该出多少的人才为武氏效力啊!
武铭正的优点就是他的野心,他想壮大武氏的野心,作为一代枭雄,他的思维方式就在一般人之上,一个夜晚的转悠让他完全看出这两人对自己的影响。
他们是最大的威胁,也是最好的助力。
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才是威胁!
他在强烈的思想斗争之下,做出了他一生最明智的选择,他要和这两人做朋友而不是敌人。两败俱伤对武氏没好处,更是便宜了武铭元,虽然他相信最终的结果自己会赢,可是他不愿意让武氏的‘经济’为此停滞不前。
这两人不管是谁想出了建‘开发区’的主意,他们的头脑都有和自己类似的过人之处,武氏那么大的土地,他一人无法顾全,强强联合,他就不信呼延还能对武氏构成威胁……
说不定,在这两人的帮助下,他还能统一天下,将呼延国,濮阳国,鲜于国、颛孙国、谷梁国……都冠上武姓!
能牺牲自己感情的人,就有其过人之处,武铭正的‘容人度’就很大,一想通和这两人的立场,他就适时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开始展开‘怀柔政策’了。
萧从容是女人,也是最容易攻克的堡垒,所以武铭正就拿她先下手了……
武铭正这步棋走得极对,他和楚轻狂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曾经也是朋友,可是直接找去就有点嫌疑。特别是对方还有玉玺在手的情况下,他找上门去就有点尴尬了。
找萧从容就不同了,一来可以探探口气,二来也有个转圜的余地,所以他一上来就打了柔情牌。这其中一半是真情,另一半就是算计了。
萧从容看透了他,直接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武铭正略有些尴尬,却放下了心。这两人他现在已经了解很多了,他们的缺点他都有数,只要不是违背了他们的原则,他相信他们是言出必行的。
武铭正惆怅了一下,才拿出带来的贺礼,一对玉石打造的金童玉女,恭祝萧从容和楚轻狂百年好合。
萧从容看到这对玉石,倒被惊了一下,这玉石通体碧绿,里面隐隐有水波流动,所用的玉石绝对不是一般凡物,武铭正为拉拢他们,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示好吧,另一种形式的达成协议,解除了后顾之忧,她和楚轻狂都不必担心武铭正对付他们,可以安安稳稳在蜀地生下孩子了。
而武铭正,则可以专心对付武铭元,拿下皇位……就算他以后想反悔,她的孩子也出生了,还用怕他吗!
“轻狂没有长辈,既然二皇兄在此,就去做男方的长辈吧!”萧从容施了一礼,有些感慨地说:“他看见你在,一定很高兴的!”
他不说并不表示他不在乎,萧从容原来是让吴冠子和万灵做男方的长辈,既然武铭正来了,萧从容想楚轻狂应该会高兴在他们的婚礼上有个自己的亲人证婚的。
他不姓武,可是他血脉里流的是武家的血,武铭正略一想就懂了萧从容的意思,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可以和楚轻狂拉近关系的任务,在萧从容的安排下去开发区宅院等候为他们主持婚礼了。
送走了武铭正,萧从容赶紧回房,让清波给自己梳头换嫁衣。栾母也赶紧过来,帮她开脸,描眉。
两个女儿出嫁忙坏了这位善良的母亲,她絮絮叨叨地向萧从容讲婚后要注意什么。虽然萧从容都已经怀孕了,这位母亲却没自觉似地传授着侍夫的经验,弄得萧从容闷笑不已,冲清波做鬼脸,意思是让清波注意听,到时就有经验了。
清波是认真听了,眼睛却慢慢红了,想着萧从容的大喜之日,硬是不让眼泪流下来,转身走了出去,倒弄得栾母莫名其妙的。
萧从容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和娘亲,在心中轻叹,思付着改天想和栾母再讨个人情,一个女儿是认,不如再把清波姐弟也认下,好让清波再多个牵挂,也多份温暖……
这样想着,前面就有人来叫栾母,说龚家的花轿到了,赶紧出去把栾惠送上花轿吧!
栾母就手忙脚乱地往外跑,一边走还一边叮嘱萧从容说:“你小心点啊,干娘顾不上来招呼你了,你自己注意点别累着……”
萧从容看着还没戴上的凤冠,有些感慨,这么重,她不戴能行吗?很想念现代的婚纱啊,多么轻巧,要是清波肯听她的主意就好了,当初她是设计了婚纱让清波做,可是清波一听是白色的就否决了,说大喜的日子穿白色不吉利,任她怎么解释也说不通。
不但如此,楚轻狂一听也不支持,说上次的婚礼他迷迷糊糊都没做全,这次一定不允许出什么意外,他要把这次婚礼小到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以后老了好给自己的孩子讲。
拗不过大家的意思,萧从容只好穿上了传统的凤冠霞帔,再次体验做新娘的感觉。
连以前的萧从蓉,她算嫁了三次的女人,这一次,她终于修成了正果,不再彷徨,不再茫然,她知道幸福就在前面……他们的新家等着她,她爱的人会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地走进幸福的圣殿中……
栾宅外,鞭炮声响起,狂公子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