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自然是不甘心的,强自辩解着。
“我说二嫂,你就少说两句吧,不管怎么说这浪费粮食都是不对的,你还是快些把长生拉起来吧,这冬日的地上可凉,别回头冻着了就不好了。”
谭氏挺着个大肚子,一副好心好意的模样开口道。
“没你什么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里就巴不得看我们的笑话呢,装什么大尾巴狼!”
对于谭氏的好意王氏却是不领情的,好没气的白了一眼谭氏,尖声回呛道。
“哎,二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媳妇儿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还反咬人一口,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见着自己媳妇被呛声了,萧老四不干了,立马瞪着眼睛回道。
“哎,你骂谁是狗呢?”
“我可没点名,说谁谁知道!”
“可就是有些人不知道好歹,真当这些粮食都是大水打来的不成,搁别人家,有没有这口吃的还指不定呢!”陈氏见着有人帮忙,忙不迭出声应和。
众人除了三房一家,几乎都加入了这一场争吵之中,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有注意到主位上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老两口的神色变化。
终于……
“够了!”萧老爷子手里的烟杆子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吓得所有人都住了嘴。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这样吵吵闹闹是想干什么?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个爹娘放在眼里?”
老爷子冰冷而沉闷的声音响起,吓得众人身子一抖,悻悻闭了嘴不敢再吱声。
“爹~您别生气!长生,还不快给你爷奶认错。”
萧老二的心思最是活络,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一见老爷子发怒,赶紧的认了错,又拉着王氏和儿子上前认错。
王氏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凭什么都欺负他们一家子,还要他们认错?
可是迫于老爷子的威压和萧老二不断的给她使眼色,最终还是不甘不愿的拉着儿子上前。
“爹(爷爷),是我们错了!”
“爹,这事儿媳妇也做的不对,我也是想着这粮食来的不易,一时有些激动没控制好自己,您可别生气,伤了身子。”
陈氏心思回神,不用萧老大说,也跟着上前认了错。
陈氏和王氏不同,王氏心思简单,心直口快,有时候甚至是有些大剌剌的性格,说话也不过脑子的。
反倒是陈氏,平日里就是有些个心思的,也知道如何讨好老两口子,单从她进门这么多年很少受到过老太太的责骂就能看出来。
刚刚也是一时触景生情,想起女儿,一时没有控制住,才会如此。
陈氏心里明白,在这里家里必须要讨好的人就是老爷子,只有这样,她才能给自己,给女儿一个依靠。
哎,不知道她那苦命的女儿现在日子过的怎么样了。
“是啊,爹,这大过年的,您就别生气了,我媳妇儿也是一片好心。”
萧老四适时的接着陈氏的话为自己的媳妇开脱。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赶紧吃饭,不然这饭菜都凉了。”老太太倒是出人意料的做起了和事佬来。
整个屋子,始终只有三房一房人一眼不发,就像是一群隐形人一样,被忽视。
萧若倒是乐见于此,没人关注他们更好,省的麻烦,闷头吃饱肚子才是大事。
“都坐下,吃饭!”
见着几房人都规矩认错,萧老爷子自觉在这家中威信不错,不由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下来。
众人这才坐下默默吃饭,经了这一吵,剩下吃饭的时间倒也算安静。
原本王氏还想再拿一个白面馍馍给儿子,可一伸手发现篮子里早已空了,只剩下那半篮子杂面窝窝头。
看着儿子抿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王氏心疼极了,扫了一眼。
一把将大女儿萧秀兰手里刚吃过一口的白面馍馍夺了过去,拿到儿子跟前轻声道:“儿子,快吃!”
“娘……”萧秀兰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见着娘已经把原本属于她的馍馍给了弟弟,那一声娘也生生在喉咙里卡了半截。
萧秀兰在萧家的女孩子里排行老三,今年十一岁,平日里就一直帮着王氏忙活家里的琐事,小小年纪便已经是做家务活儿的好手。
可以说在萧家几房的女孩子中,萧秀兰是最辛苦的,之前萧秀云因着是长房长女,生的也不错,陈氏和老太太对她的宠爱自是要比其他女孩子多。
萧若则是因为是三房的独女,林氏和萧老三的爱护,加上有着一张好脸蛋,家里的活计做的也是很少的。
可是萧秀兰就不一样了,王氏素来就对这女儿不怎么喜爱,更说不上什么好了。
整日里萧秀兰都是被王氏指挥着做这个,做那个的,没个停歇的时候,做的不好还要挨骂。
反观弟弟萧长生则是一直被如珠似宝般的养大,饥荒了这么久,小家伙身上仍带着点点婴儿肥。
萧秀兰看着弟弟几个大口便将那白面馍馍吃了个干净,眼眶里泪珠滚动,却又不敢落下。
最后只能默默拿了一个杂面窝窝,低头啃着。
这一切别人没注意到,萧若倒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是无比庆幸自己有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娘亲。
“娘,喝点汤,爹你也喝!”萧若拿起面前的瓷碗舀了一碗疑似稀饭一样的米汤递到林氏面前说道。
“嗯,若儿也喝!”林氏笑着回应。
本是关怀的动作,落在王氏眼里却是格外的讽刺,就听她低低的嘀咕了一声:“丑人多作怪!”
萧若原本笑着的脸,立马垮了下去,冷冷的瞥了王氏一眼,又伸手拿了一个窝窝递给林氏,不想与她计较。
闹了这一场,原本吃过团年饭后聚在一起聊天唠嗑的环节倒是也取消了,剩下的长辈红包压岁钱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不过这正好如了萧若的意,她跟这些人还真没什么好聊的,压岁钱也从自是压根儿没指望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