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挽唇笑了笑，“没有。”

　　“妈咪，你真的没有在不开心吗？”包子盯着苏夏的眼神过于真挚，那样的眼神，仿佛就像是随时灼烧一样，带着炙热的温暖。

　　那是她的孩子。

　　长这么大了。

　　她的眼神盯着包子的脸，低声朝着包子开口，“我没有不开心。”

　　“那就好。”

　　他说话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苏夏蹲在地上，而他站在苏夏面前，伸手给苏夏顺了顺头发，“妈咪长得真好看，难怪爹地喜欢你。”

　　苏夏淡淡的笑了一下，那句话似乎一下子顺着她的心提了一下，她摸着包子的脸，那样温暖，那样子真实，仿佛在梦中出现过的那些，都没有此刻这般清晰和温热，她静静的看着包子，问。

　　“包子，你想过……如果我是你的妈咪，你会不会比现在开心一点？”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有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眼神鼓鼓的看着她的脸颊，伸手抱着她的脖子，“妈咪，你一直是我的妈咪啊。”

　　她伸手摸了摸包子的脑袋，他这么多年，跟顾瑾年在一起，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妈咪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出现过或者没出现过，会不会有所差异？

　　她不知道。

　　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给你贴暖贴吧。”

　　“好。”

　　………

　　医院。

　　伯伦走进病房。

　　病床上的男人穿着独特的病号服，脸色越加的苍白，手上拿着那一堆的药，正在伸手掰着，一瓶药就这么从他的手里滚了下来。

　　一直滚到了他的脚边。

　　很多年来，伯伦没有见过这样的顾瑾年。

　　苍白无力。

　　仿佛现在只是他的错觉。

　　听到动静，男人的眉梢皱了一下，“什么事？”

　　“别墅来电话，少奶奶已经回家了。”

　　“少爷，少奶奶今天来看过你了，但是你没醒……”

　　作为旁人的角度，伯伦是不希望看到顾瑾年这般的。

　　“她是来看站北辰的。”

　　苏夏那性子，他多少是了解的。

　　伯伦欲言又止，没曾想直接给顾瑾年看穿了。

　　他依旧还是那副样子，周围的环境却没有削减他身上的任何气场，冷漠却又淡然，“派个人保护好她。”

　　他的嗓音干净，但是那语气，却是带着平仄。

　　“少奶奶会明白的。”

　　“不会。”他目光深沉，握着那灌药丸的手拧开瓶盖，按照以往的习惯，倒了一颗药放进嘴里，“苏夏不会原谅我。”

　　他说的很冷静，好似真的已经透析了苏夏的内心。

　　可。

　　人非草木，少奶奶跟少爷在一起这么久，应该是清楚少爷对她的感情的。

　　可他的脸上，却带着绝望的气息。

　　他说，苏夏不会原谅我。

　　耶尊进来的时候，察觉到病房里面的环境有点奇怪，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良久沉静下来的环境，感觉不到温度。

　　“来找我叙旧？”

　　耶尊笑了一下，走过去，看着男人的脸色沉下去，“苏夏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也不差这一时，一切等你出院再说。”

　　等他说完，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南明珠在外面。”

　　下一秒，门被打开。

　　刀削般的脸，面无表情，那眼眸深处是一道触不可及的深渊，他眼睛一动没动的盯着已经走进来的女人，唇瓣带着森寒之色。

　　“少爷要休息了，南小姐请自便。”

　　南明珠没曾想，自己一进来就被拒绝，她沿着视线看向床头靠在那里的男人，爱了这么久年的男人，她自然清楚这个男人讨厌什么样子的女人。

　　“瑾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我煮了点粥，你如果想喝的话，就让伯伦给你盛。”

　　“南小姐，请。”

　　南明珠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笑容，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伯伦送完南明珠进来，男人的态度依旧冷漠，轻描淡写的看着放在桌上的保温瓶，“扔了吧。”

　　“是。”

　　南明珠靠在墙角边上，其实她都已经下去了，但还是想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够看顾瑾年一眼，所以又返了上来。

　　结果就看着伯伦拎着自己的保温瓶，直接丢进了病房门口不远处的垃圾桶。

　　她要过去，却被人抓住了肩膀。

　　“妈。”

　　“你过去质问讨不到什么好处，而且男人素来讨厌纠缠不清的女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回去再说。”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虽然心有不甘，可还是乖乖的跟夏艺回去了。

　　急不可耐。

　　道理她懂。

　　………

　　苏夏收到程小小发来的短信，那个时候她还在卧室哄着包子，按开短信，是站北辰醒了的消息。

　　她摸了摸包子的脸，“我去给小小阿姨打个电话，你先睡。”

　　“嗯。”

　　包子朝着被子里面缩了缩肩膀，然后看着苏夏走出卧室。

　　下一秒，自己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顾瑾年的电话。

　　“爹地，你在哪？”

　　那头的男人语气低低的，“外面。”

　　“外面是有多外面，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嗯。”

　　“爹地，我这边下雪了，你那边呢？”

　　顾瑾年握着手机，视线看向车窗，那璀璨的灯光萦绕的医院，零零散散的雪花还在飘。

　　“下了。”

　　很早以前，顾瑾年每次出门谈生意会谈一个礼拜，他和包子会视频电话或者打电话，说他这个星期做了一些什么事情，顾瑾年总是不厌其烦的听着，似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是从那个时候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本来还想跟爹地炫耀一下，现在看来，你在的地方也在下雪，肯定不羡慕了。”

　　“羡慕。”

　　“爹地，你羡慕什么？”

　　“羡慕她在你身边。”

　　…………

　　深夜，程小小拿着手机，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抖，刚才她接到耶尊的电话，说站北辰醒了，还以为是骗他的，所以急忙从家里赶回医院。

　　她家离医院不是很远，开过来也就十几分钟，今天下了雪，慢了一些但也超不过半个小时。

　　程小小也为了苏夏能够放心，所以连车都没有停好，就直接冲上了站北辰的病房。

　　站在门口就看到里面其乐融融的景象，程小小没有进去打扰，而是转身给苏夏发了一个短信过去。

　　“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现在战夫人在陪着他说话，医生检查过了，没有什么事情，今天这么晚你也不用过来了。”

　　“……嗯。”

　　“……”

　　“行了，那我就挂了，我得趁着现在路还没有封，赶快回家去。”

　　“嗯，路上小心。”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独自一个人走在走廊上，外面的大雪很大，还在飘着，不难想象，明天会是多么冰天雪地的场景。

　　夜深了，本来程小小是准备等站北辰醒来，自己就回家的。

　　走到一半的时候。

　　忽然想起来，顾瑾年也在这里。

　　vip病房。

　　咚咚咚。

　　顾瑾年听着门口的声音，电话那头男孩子稚嫩的喊着妈咪的声音传到耳畔，他听着苏夏的声音，好似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早点睡觉。”

　　他淡漠的挂了电话，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进来――！”

　　程小小听到那低低沉沉的声音，骤然间腿抖了一下。

　　心中徒生出几分的怯意。

　　下一秒，男人欣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让她想躲都躲不开。

　　“顾少爷。”

　　只看着他的手上还挂着吊瓶，整个人的脸色比之前自己遇到的时候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下子感觉萎靡不振。

　　“什么事？”

　　“顾少爷，我……是替苏夏来看你的。”

　　碍于顾瑾年身上强大的气场，程小小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一下子说起话来，就有点哆嗦。

　　“嗯？”

　　男人只是一听，就听出来了程小小的谎言，虽然顾瑾年打心眼里想这件事情是真的，可他太了解苏夏了。

　　男人那眼神似乎要将她一眼看透。

　　避开他的视线，良久，安静下来的环境，让程小小心慌，她仰着头看了一眼顾瑾年，咽了一口口水。

　　“……顾少爷，你如今是什么意思？”

　　冷嗖嗖的空气窜来，程小小这才感觉出来，男人大冬天的竟然在开冷空调，他……真是不要命了。

　　他看着女人的脸，直截了当的开口，“你想和我说什么？”

　　程小小吸了一口气，“五年前的那个孩子，是苏夏心里的刺，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他，恨过自己，甚至不惜自虐来惩罚自己，她差一点死了，为了那个孩子，她做了太多，可做错的人，根本不是她，她明明是受害者，什么都不知道的受害者，可身上却背着一条人命活到现在。”她盯着顾瑾年的脸，又继续开口，“苏夏进过精神病院，你知道的吧。”

　　男人紧绷着唇，那一刻有些张不开。

　　“我不知道你只是想找个人安稳过日子，还是真的非她不可。”

　　“如果是前者，这幽城多的是名媛淑女等着你挑选，可你若是非她不可，最好是把她心里的刺给填平了，再让她原谅你。”

　　”顾少爷，当然，如果你没有办法给她百分之百的安全感，不如干脆让她离开，我不希望苏夏不开心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