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其实‘计划’的本质不在于每一步是否按照预定的那样执行，而在于我们是否把握住了其中关键。”
赵炎不慌不忙的将子弹推进弹夹，回道：“人都是有欲望的，欲望由很多个理由构成——只要能把握这些理由，计划的推进便不会出问题。”
渡鸦皱起眉头，因为赵炎这些话听起来云山雾罩，似乎有道理，仔细想想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她提问本身也不是为了答案。赵炎填充子弹的动作稳定而没有丝毫颤抖，这其实比他刚刚的回答更让渡鸦感到心安。
9mm子弹的头部看起来很圆润，最后的十五发子弹上还有细细刻画的纹路，赵炎拿起来仔细看了几眼，掏出手机拍摄了几张，因为这些都是渡鸦为他亲手刻画的，成品率极低。
平时很闹腾的卡珊德拉此时倒是安静得很——并非因为她学会了稳重，而是因为她此时正在听旁边的歌莉娅说话。
作为女巫，卡珊德拉本领再强大也是听不见鬼灵说话的，不过有渡鸦的帮助，她在揣了一个小型的“显灵法阵”后便能模糊的看到歌莉娅的身影，甚至还能和对方进行沟通。
当然，即便对方已经死掉并成了鬼灵，她依旧不喜欢这位身材丰满、性格自私的女巫。要不是赵炎要求，她才懒得去理会对方。
“嗯，嗯，我明白。”
卡珊德拉说着微微扬起下巴：“这样？好的。”
歌莉娅呼了口气，扭头发现赵炎正望过来，她表情有些复杂，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主动对他道：“谢谢你，约翰…”
旁边的卡珊德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抬手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起了水。
“是我的导师渡鸦救了你，和我没有关系。”
赵炎将mp5的弹夹插入机匣，随后把枪挂在了后背的背带扣上。
卡珊德拉顺了口气，感觉舒坦了。
“…好吧。”
歌莉娅可不是傻子，自己重生为鬼灵后的这一天多时间里，这些人里谁是主心骨完全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当然，你遇难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责任。”
赵炎想了想，主动道：“她们找上你，或许和我们曾经碰面有关系。”
歌莉娅最初的确是这么想的，甚至内心也颇有怨恨…但她很快意识到“因果”远非这么简单：“约翰，这种事是碰见了便是碰见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在塔拉市的监狱把我救出来，或许我现在连和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顿了顿，歌莉娅目光低垂，低声道：“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我现在明白应该做什么，希望…你能原谅我曾经的过错。”
“对不起。”
在成为鬼灵的两天时间里，她始终没有和赵炎有过什么多余交流。但是在大敌当前的此时，她似乎是怕以后没有机会，竟是真的语气诚恳地向赵炎道了歉。
渡鸦不知道他们之前的过节，扭头看了一眼卡珊德拉，结果发现后者咬着嘴唇，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赵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接受你的歉意，虽然我从来没有怪罪过你。”赵炎把新买来的附魔短剑插进皮靴上的剑鞘，抬起头来：“不过现在需要关注的，是如何撑过今天，不是么？”
歌莉娅似是松了口气，缓缓直起身后，表情却是比之前放松了一些，同时语调也没了之前那种拘谨：“敌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吧…约翰，他们会比坎多雷主教的队伍还要棘手么？”
这种一下子亲近许多的语气，让卡珊德拉“哼”了一声，表情不豫。
“我不知道。”
赵炎将两把手枪的保险推上，塞入枪套的同时缓缓站起了身：“我只知道…有人来了。”
“哒——哒。”
话音落下，木门便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渡鸦目光微眯，望向大门，手指捏住了一根临时制作的骨杖。
赵炎望向卡珊德拉，发现后者小脸绷着，一贯笑眯眯的表情完全消失，冷峻异常。
“状态不错——开始吧。”
他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便起身站在了卡珊德拉后方，一副管家兼保镖的姿态。
赵炎倒是不知道，他以为卡珊德拉这幅表情是装出来的，殊不知议长大人此时完全没有表演成分…
但对于门外的人，卡珊德拉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种强烈的气息。她深吸气，看了一眼身旁的虚影，绷着脸挪开了目光。
也没见她抬手施法，木门上的锁“咔哒”一声扭动，随后缓缓向内开启。
奥克塔薇尔和两位手下就站在门外，此时望着屋内坐在主座上一脸冷意的卡珊德拉，瞬间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那种怒意和无形的气势，当真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请问——”
“我已经让艾琳说明了情况，为什么你们还要到这里来找我？”
卡珊德拉先声夺人，她的语调完全没有平日里傻乎乎的憨劲，此时配合那从身后窗户透过来的光线，莫名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奥克塔薇尔哪里还有面对歌莉娅时的嚣张模样，她连门都不敢进，直接就在门外单膝下跪：“议长大人…”
“我说过，我不再是议长。”
卡珊德拉顿了顿，“进来说话。”
奥克塔薇尔赶紧带着两名手下走进屋里，她们从头到尾都是低着头，似乎连直视卡珊德拉都不敢。身后的木门无风自动，关闭之后“咔哒”自动锁上。
两名手下近乎同时咽了口唾沫，见奥克塔薇尔止步于客厅地毯外，便跟着一起再度单膝下跪。
“议…额，卡珊德拉阁下，我是奥克塔薇尔·塞西尔，‘高地女巫’目前的…管理者，她们是我的侍从。”
卡珊德拉沉默几秒，语气似有缓和，但说话时慢吞吞的：“所以，你就是高地女巫现在的议长？坐下说话吧。”
奥克塔薇尔仿佛得到赦免似的，起身之后姿态卑微的坐在了扶手椅的边缘，她双腿并拢，完全是一副听话下属的模样。
而她带来的两位侍从则乖乖站在一旁，双手垂下，毫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