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东西?”云瑶一时没有弄明白,直到她顺着云洛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她突然一阵恶心,差点又吐了。
虚弱的周秀梅和正在边儿坐着的云洛扑哧一声笑起来了。
“好你一个云洛,净是要我干这种事情。”云瑶嘴上是责怪着妹妹,不过,她看到了,一把手里的小瓶子放到坑沿上,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了。
“妹,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怎么就吐了呢?”云瑶关切地问道。
云洛笑而不语,她的精神好极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不舒服的人。
“我舒服极了,姐,你知道吗?见到恶心的人,只要吐一吐,感觉马上就好起来了的,不如你试一试,包你会满意的。”云洛眨着眼睛说道。
云瑶自然是听不懂了,有些茫然地看着云洛,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种生活小技巧呢?
周秀梅自然是知道云洛想表达什么了,她拉了一下云洛的衣角,递了递眼神,生怕隔墙有耳。
云洛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娘,不要怕,我们只是在聊天,也没有说谁的坏话,要是连这种言论自由也没有的话,这世界是不是太变态了?”
“言论自由?”周秀梅和云瑶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一个词,异口同声地问道。
云洛顿时有些抓狂了,她差点忘记了,她们本来就不是在同一个世界里的人,知识层次自然是不同了。
她搔了搔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有着表达自己的想法的自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人权。”
周秀梅和云瑶听得一头雾水,同时地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
云洛也不再强求了,像她这样的言论,就算是读书人云华来了,也不一定能听得懂的。
她的思想比她们这一个朝代的人先进不知道几个世纪,不懂也是很正常的。
“好啦,我们不聊这些了,云瑶,把药酒拿过来,我们帮娘擦一擦吧!”
云瑶一听,赶紧走过来,拿起小瓶子递给云洛。
周秀梅慢慢地转过身子去,趴下,让女儿替她上药。
她这一躯身体,早就掏空了,她不怕吃苦,就怕整天挨打,把她的身体也击垮了。
云洛一把药酒涂上,周秀梅马上呲牙咧嘴的,她在努力克制了的,还是发出了牙齿打架的声音。
云瑶见状,问道:“娘,很疼,对不对?”
周秀梅抬起一双泪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云洛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让药酒尽可能被吸收,她摸着周秀梅伤痕累累的后背,她的眼睛也湿润了,只见那里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好皮。
“娘,奶是不是经常打你?”云洛知道这样问是很多余的,但是她还是要说。
周秀梅一怔,随后她哽咽着说道:“婆婆打媳妇,天经地义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云洛的手停了一下,不再擦药酒了,她突然想起了鲁迅先生曾经陈述过的一个观点,有的人之所以扶不上墙,不是因为身体垮了,而是意志垮了。
要唤醒人内心的斗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娘之所以逆来顺受的,也是受到这一个朝代的男尊女卑的思想影响。
周秀梅也觉察到了女儿的异样了,她转过脸来,看到云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还擦吗?”
云洛才回过神来,动手替娘整理好衣裙。
周秀梅慢慢翻过身来,平躺着,看到云洛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她拉过云洛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柔声地说道:“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要是我去了,谁来保护你们呢?我在,还能替你们挡一挡。”
说到这里,云瑶眼眶一热,冲到周秀梅的身边,抱着娘的手臂,开始轻声地抽泣了起来。
云洛心里难过极了,她不敢想象娘这身体受了多少的折磨,如果是现代人受到这种虐待,早就要上新闻,让母夜叉刘春花接受道德的谴责了,说不定还会因为故意伤害罪入狱呢?
但是在这一个朝代里,根本没有这种法律的保护的。
最多是有些良知的邻居会说几句公道话而已,云洛为这种她们母女仨的命运开始担忧了起来。
要是哪天,她们能摆脱了这种天天挨打挨骂的日子,一定是她们的重生日了。
周秀梅有些悲怆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一个破旧的家,脸上露出了让人心碎的笑意,她拉着两个女儿的手,喃喃自语道:“一切都会过去的,等你们长大了,嫁一个好人家,说不定不会受娘这种苦头了。”
云瑶听罢,哇一声哭了起来。
云洛则不以为然,她才不会把改变命运的筹码压在嫁人上呢?
“娘,我不嫁,我宁可独身。”云洛突然口出狂言,吓得周秀梅赶紧伸手把云洛的嘴巴给捂上了。
她紧张得要命,压低声音不停地说道:“洛儿,你怎么可以说这话呢?要是被你奶听见了,会打死你的,云家村还没有不嫁人的姑娘呢?会被人笑话的。”
云瑶也停止了哭泣,很奇怪地看着妹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云洛的意志却很坚决的,她迎上了周秀梅担忧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娘,男人是女人的天,可你有没有想过,女人活得太卑微了,说不定哪天天会翻了,世界就一片黑暗了,我看你现在的天就是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