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终于按捺不住,重又看向电视屏幕。
屋子里没有开灯,电视屏幕格外明亮,亮得刺眼。
小安看不清小白的脸,只能看到小白身上的一袭红衣。
小安忽然想起,小白死的那一天,好像就是穿的红色衣裳。
她放声尖叫,那是小白,那是小白,小白来索命了!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底的,我没想杀死你们,是你们逼我的!”小白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凄利的叫声从敞开的窗户里传出去......
那一夜,很多人都听到了她的惨叫,有邻居报了警,当警察破门而入时,屋子里到处都是垃圾,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小安躺在堆满外卖盒子的地板上,身下都是她的粪便,看到有人进来,她指着电视屏幕尖叫,她的声音已经不似人声,如同是被恶鬼附身。
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时下正火的一个校园青春剧,屏幕里几个当红小花穿着雪白的校服笑容灿烂。
小安疯了,她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第二天,终于安静下来,她不言不语,神色木然,精神病院的医生对此司空见惯,小安的家人从外地赶过来,见女儿的情况并不像之前听说的那样,便松了口气。
可是两天后,病房里的饮水机没有水了,护工拎着一桶水进来,正要换水,原本呆坐不动的小安忽然扑了上来,她的力气很大,推倒了护工,抢过那桶沉甸甸的水,然后她抱着水桶扑向窗户,精神病院的窗户都有防护措施,只能推开一条缝,小安便抱着这桶对她而言过分沉重的水跑出了病房!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和那桶水一起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小安死了。
警察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的手臂掰开,她到死都紧紧抱着那桶水,就如同抱着三位室友风华正茂的生命,纠缠至死。
酒店的客房里,司凯的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了。
他的姑姑,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姑姑,您在阳间太久了,身体会生病吧?”
刚刚司凯来到何灵语的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何灵语正在里面洗澡。
阿舒冷冷地看了一眼司凯,注意力便重又转移到电视上,自从她进了一次电视后,就对看电视有了兴趣。
“戒指在她身上,我回不去。”阿舒说道,她口中的“她”当然就是何灵语了。
司凯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根儿都是站着的,他只觉这屋里阴气森森,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一只鬼一起看电视。
“姑姑,这电视剧也太无聊了,这女人的演技太夸张了。”司凯硬着头皮说道,他觉得让一只鬼养成看电视的习惯并不是值得推崇的事情。
“胡说,那明明是男人,哪里是女人。你是老眼昏花了吧。”阿舒没好气的说道。
老眼昏花?
已经死去很多年的姑姑说他老眼昏花?
司凯默默拿出手机,百度“27岁眼睛老花怎么办?”
......
这几天徐远方心情舒畅,精神抖擞,朱可慧死了,小安也死了,这个世界果真是恶有恶报的。
他开车来到位于市郊的一家孤儿院,几天前,社工们终于找到了杨丽的父母,说服他们同意把夏小雨送进孤儿院。
杨丽的父母刚开始不肯答应,还叫了一堆亲戚围攻社工们,他们把夏小雨卖给了老吴,已经收了老吴的钱,万一老吴来找他们退钱怎么办?
最后还是乡派出所的人来了,告诉他们卖孩子是违法的,哪怕是自己家的孩子也不行,他们这才做罢。
无论如何,夏小雨终于被送进孤儿院了,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但是徐远方的社工朋友告诉他,这件事并不像他想的这样简单,在法律上,夏东明和杨丽的父母都是夏小雨的亲属,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仍然会影响到夏小雨的生活,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社工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徐远方到达孤儿院时,接待他的老师笑着说道:“你来得真巧,夏小雨的父亲也来了,这会儿正和孩子一起玩呢。”
徐远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夏小雨的父亲?
他掏出身上那份省厅发给他的特殊证件,孤儿院的老师立刻指指楼后的花园,道:“他们就在那边,孩子的父亲不让人去打扰他们。”
徐远方悄悄来到孤儿院楼后的花园里,他看到夏小雨正一脸惊惧地望着面前的人,那人背对着身子,徐远方看不到那人的脸,但是那个身材却很熟悉。
夏东明!
徐远方记得以前夏小雨对夏东明很依赖,即使后来夏东明抛弃了夏小雨远走他乡,夏小雨还是个孩子,她也不应该会对夏东明这样害怕。
一个念头忽然涌了上来,夏东明是魔王侍者!
“夏东明,你在干什么?”徐远方大吼一声扑了过来。
夏东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过来,他对孤儿院的老师说,他做了错事,不应在妻子死后只顾着自己伤心,抛下女儿不管,他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让他和女儿单独待一会儿,修复父女感情。
那位老师一口答应,还说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他们。却没想到还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来了。
而徐远方也看清了,夏东明手里拿着的居然是杨丽的照片,徐远方看过那张照片,那是杨丽被人打死的照片。
照片上的杨丽满脸是血,形状可怖,夏东明竟然用这种照片来吓唬一个可怜的孩子。
看到来人是徐远方,夏东明松了口气,对徐远方道:“我出去些日子,没想到岳父岳母竟然把小雨给卖了,多亏你们救出了小雨。”
“那你给她看这种照片做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徐远方冷冷地说道,自从得知夏东明身背十几条人命,他对夏东明的那点好感早就荡然无存。
“唉,也不知她外公外婆都对她说了什么,孩子不肯理我了,我只好让她知道,她妈妈死得有多惨,这世上只有我们父女相依为命了。”说到这里,夏东明擦擦眼角,看起来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