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手指向罗家楠:“这个, 第一次出现场差点吐尸体上。”
“师傅,给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师兄。”罗家楠翻了个白眼,“死了一个多月的尸体, 别忘了那天给老韩都给熏吐了。”
吕袁桥被他们说得有点紧张,这还没到现场呢胃就开始翻腾。等到了案发现场,他一下车刚进警戒带,看到露在盖尸布外头的痕迹转脸又赶紧钻了出去。好吧,没吐警戒带里,算他英雄。
罗家楠甩着警徽的链子往祈铭旁边一蹲,问:“不都死透了么,怎么救护车还在?”
“目击者受伤了。”祈铭正往无菌瓶里夹死者的零件,见罗家楠来了暂时顿住手,往救护车那边偏了下头,“不过目前无法说话。”
“被跳楼的砸着了?”
祈铭很难得的在案发现场笑了出来。他摇摇头,说:“你自己看去吧。”
揣着满肚子的问号,罗家楠钻出警戒带走到救护车那,一看躺车里那个差点笑出声来——那哥们腮帮子上插着把牙刷。看情况是正刷牙呢,旁边突然拍下来一个,惊吓过度自己捅的。
得,这奏行也别问了,等到医院处理完再说。
死者仰面着地,脸能认出来,身份在报警之前就被确认。楼管抖得跟筛糠一样,接受询问时哆哆嗦嗦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六点……六点十分……我听……听到嚎叫声……赶紧……出……出来……”他边擦额头的冷汗边说,“就看见……蒋同学他……他……”
罗家楠抬手示意对方可以打住。“所以说,案发是在六点十分,以及,当时除了现在在救护车上的目击者,没有人在场。”
楼管那脑袋也不是抖还是点头:“就后来……一群学生冲出来……没人……没人碰……他……”
“行,您先喘口气。”罗家楠戴着手套也不方便拍人家,就点了下头。他转身走到祈铭旁边,蹲下身说:“六点十分掉下来的,没人动过现场。”
“六点十分?”祈铭抬腕看了眼表,然后撩开死者腰侧的衣物,“两个小时无法形成如此程度的尸斑,他在摔下来之前就死了,有可能是谋杀抛尸造成自杀假象。具体死因还要等尸检,外伤过多现在看不出致命伤是哪个。”
谋杀抛尸?罗家楠搓了搓眉毛,仰头冲上面吼了一句:“高仁!痕检发现什么没有?”
天台边探出张娃娃脸,高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有好多鞋印!”
“小师弟,过来过来。”罗家楠站起身招招手,把吐得脸色有点发白的吕袁桥叫到身边,抬手搭住对方的肩膀挑眉一笑,“跟师哥上去,让师哥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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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被人从楼梯间推搡至天台。”吕袁桥将目光从地面尘土上留下的凌乱脚印中收回。他继续往天台走,停在一块印有背部形状的尘土边。“然后在这里倒下。”
罗家楠蹲下身看了看,指着比那一大块痕迹略高的位置说:“这有个手掌印,如果死者是仰面躺下——”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那得是反手撑在脸侧……这掌印可能是凶手留下的,高仁,有采集到指纹么?”
“没有,灰尘太重。”高仁尽可能的远离天台围栏,他恐高。
“如果想要置人于死地,通常只用单手不太可能吧。”吕袁桥搓着下巴皱起眉头,沉思片刻突然眉头一展。他也不管天台上有多厚的土,往地上一躺,冲罗家楠说:“师兄,来。”
“你这还原案发现场也忒敬业了点吧。”罗家楠往人跟前一蹲,“怎么着,让师兄配合你演回凶手?”
“你跪下。”吕袁桥指了指自己膝盖之间的位置,“跪那。”
好在罗家楠穿的是牛仔裤,不怕弄脏。但他还是只跪了一条腿,然后照着旁边那组痕迹的位置弓身将手按到吕袁桥脸侧。痕检那边不知道谁“嚯”了一声,高仁也紧跟着抿住嘴巴。
这姿势看上去不像是要杀人,倒像是在XX。
“好了,起来。”吕袁桥拍拍罗家楠的胳膊,起身站到一边脱下外套抖土,“高仁是吧,你对比下,看两组痕迹是不是一致。”
高仁两边看看,然后冲他猛点头。
罗家楠当然不知道刚才的姿势看起来有多暧昧,拍干净膝盖上的土,他冲师弟抬了抬下巴:“我这还没上手呢怎么就起来了?”
“这个背部痕迹未必是死者留下的。”吕袁桥边穿外套边说,“也有可能是凶手,或者,是凶手出现之前的人留下的,甚至可能和这个案子都没关系。”
“几个意思?”
吕袁桥略显尴尬地抓抓后脑:“师兄你上大学的时候没去过天台么?”
“我他妈没事上天台干嘛?”罗家楠反应了一下,“等等,你小子的意思是——”
“带女朋友上来之类的……”高仁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罗家楠不屑地看着他:“懂得够多啊,你还交过女朋友?”
“我为什么就不能交过女朋友?”高仁的娃娃脸微微涨红。
伸手胡撸了一把高仁的头毛,罗家楠笑着对吕袁桥说:“行啊,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情圣。”
“我是没想到师兄你居然没上过天台。”
“那是,我大学谈女朋友那会,怎么着也得正经找张——”罗家楠把“床”字给咽了回去,高仁还在这,回去给祈铭打小报告他可就瞎了。清清嗓子,他看了眼表说:“走,先去跟死者同寝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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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蒋鑫,海事学院大三学生,非本省人。因平时不怎么回宿舍睡觉,所以昨夜一夜未归并未引起同寝室友的重视。”罗家楠把整理好的口供发给组里人,“室友说他街舞跳的很好,经常出去演出,净是夜场,过了门禁就不回来睡了。”
“呦,这孩子长得还挺漂亮。”苗红看到死者的学生证照片,微微瞥了下嘴。现场看到的就别提了,虽然不是脸朝下拍地上,但也够惨不忍睹。
祈铭敲敲门走进会议室,将打印好的尸检报告交给陈飞。陈飞翻开之后念给大家:“死因判定为颈椎折断导致窒息死亡,并且在死者的肠道和食道内都发现大量精——咳,你们自己看。”
陈飞顺着桌子把尸检报告滑到苗红手边。妈的,遇到这种案子真是蛋疼。
祈铭在罗家楠额角比划了一下,说:“尸检确认还有这一处伤口是在死前形成的,伤口中的微粒分析还要等等才出结果,但就伤口处的骨折放射程度来看,应该是撞击墙壁所致,颈椎骨折也是在这一次撞击中形成的。死者有严重的骨质疏松,具体原因,还在等病理毒理报告。”
罗家楠只当没注意到祈铭的手,说:“那肯定在墙上会留下血迹,头儿,给申请张搜查证,挨间查那栋宿舍楼。”
“我申请好了。”吕袁桥在旁边接下话,看罗家楠用怪异的眼神看自己,又拘谨地解释道:“习惯了,在检察院工作的时候,依法取证。”
“哎,这徒弟多省心。”苗红轻飘飘地说。
“师傅,我不让你省心?”罗家楠哼了一声,“抓人的时候我哪一次没冲在最前头?”
“那你下次冲出去之前最好记得把防弹衣先穿上。”陈飞敲敲桌面,“去查一下死者昨晚和谁在一起,带回来提取DNA,和死者肠道及食道内的做对比。”
“陈队,死者体内不止一个人的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