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命好,本世子现在脾气好了,要是几年前,就你这样的,我早就给休了,皇上不答应我也要休,听明白了吧,所以你要庆幸,你晚生了几年。”
没人顶嘴真好,以后训斥她时,就要把嘴给她堵住,唉,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真舒服,对人说话和对狗说话是不同的。
“对了,你那两个丫头,不太适合伺候你,你若是人手不够,我再多给你买几个,到了榆林就把她们卖掉,再说她们都那么大了,留在你身边也不好,你又善妒是吧,多不好啊。”
“祖母送来的两个通房我没有碰,看着倒也老实,又是祖母身边的人,你若是乖乖的,我就让她们给你当丫鬟去,你想把她们嫁出去都行,这下你放心了吧,你看我对你多好,你以后不要再提和离、出家的话了,让人听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比你大了这么多,我能欺负你吗?”
“到了榆林以后,你就陪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万一被人牙子拐走了,又要耽误我的时间去找你,总不能真不找了吧。”
“生儿育女的事你先不用想,就你这样动不动就跑的,怎么生孩子?再说我也不行,不是说身体不行,是我心里不行,男人七老八十也行的,我还年轻,你也年轻,再等几年,我心里能行了,自是会和你生,总不能和别人生吧,我可不想像你祖父那样,不是说你祖父不对啊,不是,真不是,你别为了这句话就又跑了,我很忙,没时间四处找你。”
说到这里,沈砚是真的累了。
说话真累,他长这么大,话最多就是这次了。
他索性在赵明华身边躺了下来:”你别推我,也别踢我,我歇会儿就回自己屋,我就是累了,我从昨晚到现在,一刻也没睡过。”
赵明华刚才被他制住四肢,不能动弹,现在他躺下来,赵明华瞬间自由,她先扯下嘴里塞的东西,原来是条帕子。
他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字字句句都像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赵明华双手双腿一起用力,砰的一下就把已经半梦半醒的沈砚从床上踢了下去。
“和离,不和离你休妻也行,现在不是你嫌弃我,我更嫌弃你!”
如同噩梦,沈砚身上一疼,猛的醒过来,当面那句话没听清,后面这句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她嫌弃他。
他对她这么好,这么包容,她离家出走,他都不追究了,她还敢嫌弃他?
沈砚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跳到赵明华面前,揪着她的衣领把她从床上提了起来。
“臭丫头,你敢再说一遍?”
“我嫌弃你了。”
又喷出一口大蒜味儿。
不过这次沈砚好像已经适应了,他没有觉得恶心。
他这个样子,赵明华反而静下心来。
惜惜姐说过,就算他把她给送回去,也不会立刻送走,总要耽搁几天吧,有那几天就够了。
那时她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可是现在她发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根本还是把她当成衣裳,不,是当成小狗,她留下干嘛?
“你不喜欢我......”这话一说出口,赵明华的脸红了,喜欢这个词好像不能随便说的。
沈砚怔了怔,揪着她的手略一用力,她和他几乎贴在了一起。
沈砚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她好像长大了。
难怪这么多花心思,原来是长大了。
“我不喜欢你,你就在西安找男人唱曲儿,还跑到绥德来看男人,你想找喜欢的男人是不是?那唱曲儿的和绥德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也都喜欢你,对不对?”
这是沈砚心里想过的,可是碍于尊严,他一直没有说出来,现在急了,也就脱口而出,头上都长草了,面子还算什么。
赵明华张大了嘴,这人说的都是什么啊。
“唱曲儿的?哪个唱曲儿的?”赵明华傻傻地问道。
还哪个,你还想有多少个?
“就是被你叫进屋时唱曲儿的,兄妹。你快及笄了,又已经嫁了人,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大防?”沈砚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兄妹啊,我想起来了,你说的一定是唱秦腔的芳婆婆和她哥哥。”
“管他是唱什么腔的,什么,芳婆婆,她多大了?”沈砚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芳婆婆很老了,可能有六十多了吧,他们兄妹都是瞎子,也没收徒弟,这么大岁数还要赚钱糊口。”
妹妹六十多了,哥哥的岁数......肯定不年轻了,而且还是瞎子。
妈的,那些探子怎么没告诉他这些?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唱曲儿的事就不提了,明天一早就离开绥德,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不要再来了。”
“不行,我明天一早要去祥云山。”赵明华的大眼睛又瞪起来了。
还敢对他说“不”,沈砚来气,不过好像她也说过几次了。
“你今天去的哪里?”他耐着性子问道。
“也是祥云山啊。”赵明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已经去过了,为何还要去?”沈砚把自己的手放到背后,总想摸她的眼睫毛,不能再摸。
“今天没有看到红云,祥云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在山顶能看到红云,今天只顾着在半山腰的寺庙里拜拜了,没有去到山顶。”赵明华很遗憾,所以回来的路上,她和刘江氏商量了,明天一早再去,这次带上换洗衣裳,在祥云山多住几日,不但把各个寺院都逛一遍,还要看到山顶的红云。
红云不是每天都有,要等的,能看到红云的人,都是有福的。
听到寺里的知客和尚说了这些,就连翠羽和朱翎也想看红云了。
她当然更想看了。
“没见识,那有什么好看的,火烧云而已,在京城也能看到。”沈砚不以为然。
“才不是火烧云,是红云。”赵明华很认真地纠正他,这一路上她看过很多风景,还有很多自然现象,都是在京城里没有见过的。
沈砚抚额,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