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惊呼着去搀扶乔莲茹,赵蓝娉冷笑:“不用急,她又没有怀孕,摔一下也没事。”
“是啊,没事没事,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乔莲如笑着说道,扶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
她又对赵蓝娉道:“妹妹先回去吧,别急坏了身子,王妃也还病着,不能伤身,再说了,天大的事还有郡王爷和世子爷给妹妹做主,妹妹且放宽心,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转机?乔莲如知不知道,这是御赐的婚姻?
难道还要让皇帝收回成命?
君无戏言!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还是好好想想,是不是给我哥多纳几房妾室,为郡王府开枝散叶吧。”
赵蓝娉高昂着头,连个眼角子也没给乔莲茹,由丫鬟们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乔莲如以为她是落地凤凰不如鸡?就能让她说三道四了?笑话!
赵蓝娉在自己屋里生着闷气,母妃被父亲训斥,不见她也就罢了,乔莲如还过来凑热闹。
无论如何,她还是县君,还没有虎落平阳呢,这些贱狗就过来闻味了。
她越想越气,叫了小苇进来给她按摩脑袋。
可是小苇只按了几下,赵蓝娉就气道:“你没吃饭吗?一点力气也没有。”
小苇答应着,手上略微加了些气力,才按两下,赵蓝娉就尖叫一声:“你是想要杀了我吗?你们都盼着我死,是不是?”
小苇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磕头,赵蓝娉顺手拿起茶杯砸到小苇头上,自己则趴到炕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丫鬟婆子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苇被砸得额头淌血,也没人敢过去扶她。
县主,不,县君,自从被从榆林送回来,脾气就很不好,已经乱杖打死了两个人了,都是自小跟在她身边服侍的,
赵蓝娉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就看到小苇头破血流地跪在那里,波斯地毯上一块血渍。
“拖下去,把她拖下去,这个贱人想害我,不许给她饭吃,活活饿死,谁敢给她送饭送水,一起饿死!”
丫鬟婆子们不忍,可又不敢违拗着,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只好硬起心来,把小苇拖了出去。
几个婆子拖着小苇往外走,正好撞到一个人身上。
这人三十多岁,身材瘦削,五官平平,只是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分外灵动,给她平淡的相貌增色不少,看上去很喜兴,很舒服。
看到满脸是血的小苇,她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拖着小苇的婆子:“三嫂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姐......”
被叫做三嫂子的婆子四下看看,小声说道:“张庆家的,你这是给小姐送糖水去吧,小心点儿,正在气头上。”
说着她看看小苇,叹了口气,和另外几个婆子拉着人走了。
张庆家的看看她们的背影,微微一笑,再转身时已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
她捧着红木描金的托盘走进次间里,见赵蓝娉面色苍白地坐在炕上,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张庆家的跪倒在地,神色凄然地看着波斯地毯上的花纹。
良久,才有一个丫鬟大着胆子说道:“小姐,张庆家的来给您送糖水了,您喝几口滋润滋润吧。”
自从接了圣旨之后,赵蓝娉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县君”这两个字,她是瑞郡王嫡长女,很小时便已经封了县主,她是名正言顺的县主,不像赵明华,只是郡君的身份,到了出嫁时,才被破格升为县主。
她打死也没有想到,轮到她出嫁时,却被降为连郡君都比不上的县君!
这是奇耻大辱。
先前乱杖打死的丫鬟里,有一个就是因为叫了一声县君,便被活活打死。
因此,赵蓝娉屋里的人,便改口称她“小姐”。
赵蓝娉往门口瞥了一眼,见张庆家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她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平时不是挺爱说话,哄得母妃喜欢你吗?怎么现在变成哑巴了?”
张庆家的进府还不到一年,就因为煮的一手好糖水,人缘又好,很快便从大厨房调到了王妃的小厨房。她虽然只是灶上的婆子,可很会察言观色,王妃便又把她赏给了赵蓝娉。
听到赵蓝娉和她说话,张庆家的幽幽地叹了口气:“奴婢是小姐的人,小姐去哪里,奴婢也会跟去哪里,奴婢不敢说话,担心惹得小姐生气了,就不让奴婢跟着了......”
说到这里,她的鼻子一酸,带了哭腔,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赵蓝娉出嫁,她们这些人都是要跟着嫁过去的。
赵蓝娉最烦的就是这件事,她拿起刚刚换上来的杯子,朝着张庆家的砸过去,骂道:“你也像她们一样,故意来恶心我的?”
张庆家的头一偏,那只茶杯擦着她的耳朵飞出去,砸到雕花木门上,又被弹了回来,落到她的脚边。
“小姐,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恶心您,奴婢是要跟着您的,您觉得恶心的事,奴婢也是感同身受,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奴婢还是要跟着您嫁到邰家......奴婢舍不得死,只能跟着......不甘心啊,可是没办法......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如同梦呓,却又像是带着魔力,让人的心猛的揪起,又缓缓松开,是啊,舍不得死,就只能嫁过去,可是嫁过去还不如死了,但是却又舍不得去死,不是舍不得,而是不甘心,对,是不甘心。
凭什么我的一片柔情就要被人轻怠,凭什么我会比不上赵明华,甚至还比不上死了的冯雅欣?
凭什么沈砚要算计我,凭什么我要嫁给邰长龄?
邰长龄算是什么东西,邰家一家子都是低三下四的人,凭什么能和瑞王府结亲?
“是我母妃让你来的?”虽然母妃不肯见她,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娘。
“奴婢的确去过王妃的院子,只是......”张庆家的说到这里,看看屋里的丫鬟们,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