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言打发小丫头过来看了几次,才看到叶氏叫了鸿雁进去,重新洗脸。
她领着豫哥儿和元姐儿,童王氏抱着三月去了叶氏的小院子,正看到秦珏出来找她,她看到秦珏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但是神情轻松,从童王氏手中接过三月时,还破天荒地在三月的胖脸蛋上亲了亲。
童王氏在心里不住咂舌,她的表妹夫不过是个秀才,还要抱孙不抱子,大爷是朝中三品大员,却不讲究这些。
一家五口进了屋,罗锦言便让三个孩子给叶氏磕头,小小的三月也学着哥哥姐姐的样子,像模像样的跪下,只是他的动作总是慢半拍,圆滚滚的小身子像个肉球,让人看着心里软绵绵的。
叶氏忙让鸿雁扶了豫哥儿和元姐儿起来,她则亲自抱起三月,在三月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元姐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氏,叶氏把她搂到怀里,看看这个唯一的孙女,又看看豫哥儿,笑着说道:“像,真像。”
豫哥儿大声说道:“我们睡觉的时候更像。”
叶氏哈哈大笑,双胞胎的区别是在眼睛上,睡觉时闭上眼睛,两个人长得肯定很像。
元姐儿看着哈哈大笑的叶氏,忽然说:“您有酒涡儿,我也有。”
罗锦言没有梨涡,秦珏也没有,元姐儿的一对小梨涡随了叶氏。
叶氏看元姐儿更是欢喜。
晚上她坐在灯下久久也不想睡,对鸿雁说:“你说这有多奇怪,我看到这三个孩子,心里就像化成水一样,恨不能整日抱着他们,宠着他们,唉,玉章小时候,我也没有这样过,他淘气的时候,我把他身上都给打红了。”
鸿雁噗哧笑了:“要不怎么都说隔辈亲呢,少爷和姑娘对您也亲近啊,奴婢听若谷家的说,大姑娘文静稳重,平时是个不爱说话的,可您看,她还跟您说酒涡呢,她笑起来和您真的很像。”
“元姐儿长得像我?真的吗?唉,还是像罗氏好些,罗氏生得多好。”叶氏的脸上都是笑容,还拿起耙镜照了照,回忆着元姐儿的笑靥。
看出叶氏对三个孩子的钟爱,鸿雁趁机说道:“也不知大奶奶肚子里的是哥儿还是姐儿,您说该不会又是一对龙凤胎吧?大奶奶可真有本事,年纪轻轻就有了两子一女,而且个个都是聪明漂亮,粉团儿似的。”
叶氏放下耙镜,目光迷离地看着炕桌上的四角宫灯,幽幽地叹了口气:“那人虽然是个拎不清的,可他却给玉章娶了一个好妻子。你没发现,玉章的脾气也和顺许多,他小的时候,可比豫哥儿要淘多了。”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当年秦烨没有答应这门亲事,即使秦珏执意娶了罗锦言,罗锦言嫁到秦家,也难以迅速得到秦家上下的认可,很快便立稳脚根。
秦烨不但同意了这门亲事,从提亲到下聘,也都是郑重其事,给足了罗家体面,让秦家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这位大奶奶。
鸿雁不想让叶氏想起过去的事情,便笑着岔开话题:“奴婢问过了,大奶奶的日子是七月,您不如喝了满月酒再走,这些年奴婢跟着您,什么酒都喝过了,就是没有喝过满月酒,您就开恩,让奴婢也跟着您沾沾光吧。”
叶氏被她逗得笑了起来,接着又道:“七月里做月子,这是苦了当娘的,这个孩子也是个会折腾人的。”
“是啊,奴婢听说亲家夫人是续娶的,也才三十出头,哪有您有经验啊,大奶奶暑天时做月子本就辛苦,万一落下病根,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鸿雁说道。
“去,你这丫头,亲家夫人的事,是你能挂在嘴上说的?再说,京城里乱糟糟的,可也不能一直关着城门,罗氏更不会在娘家的庄子里生产,到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回了秦家。”叶氏的声音中是挥不去的遗憾。
鸿雁低下了头,夫人是不会回秦家的,早在二十多年前,她便已经是秦家祖坟里的一堆黄土了。
清晨,罗锦言起了大早,来给叶氏请安,叶氏却没在院子里,她拨过来给鸿雁打下手的霁红说,叶太太去看大少爷和大姑娘练功去了。
罗锦言这才想起来,秦珏昨天说过,今早要考较豫哥儿和元姐儿的武功。
她匆匆来到柳树林子,就看到豫哥儿和元姐儿正在踢腿,秦珏沉着脸站在一旁,叶氏则远远站着,看着父子三人。
罗锦言笑着摇摇头,让夏至扶着走了。
用过早膳,罗建昌和赵明华分别带着天赐、地养,和宝意、小语儿,来给叶氏见礼。
他们当中只有赵明华知晓叶氏的身份,罗建昌还以为这是秦家的亲戚,礼数很是周到。
罗锦言一早就替叶氏准备了见面礼,在叶氏梳洗时,悄悄交给了鸿雁。叶氏没想到庄子里有这么多人,其中还有秦珏的小舅子和小姨子,她忍不住感激地看了看罗锦言。
罗锦言向叶氏介绍赵明华,说她是沈公子的夫人,叶氏看向赵明华的目光有几分诧异,她问道:“沈夫人看着有些面善。”
赵明华笑道:“夫人一定是见过我娘,都说我的相貌随了我娘,我娘姓陶,我外家是顺义陶家。”
叶氏颔首,看赵明华的目光又和蔼了几分。
待到赵明华走了以后,叶氏问罗锦言:“这位沈夫人是顺王府的县主吧?”
罗锦言道:“这是淑秀县主,她的母亲是庆王世子妃。”
叶氏道:“她和年轻时的陶氏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年陶氏还是刚刚嫁到京城,我记得她头胎是个男孩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了,庆郡王妃身体还好吗?”
罗锦言道:“庆郡王妃身子硬朗,时不时地还要和昭福县主吵上几句,听淑秀说,每次吵赢的那个都是她。”
叶氏哈哈大笑,过了许久才道:“当年太孙和我,承蒙庆郡王妃施以援手,才得以离开京城,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你能和淑秀成了手帕交,这也是缘份。”
罗锦言怔了怔,原来她心里的猜测果然是对的,仅凭云栖之力想要把太孙和小郡主偷出宫去,堪比登天,但若有庆王妃出手相助,那就不同了。
那时庆王还贵为亲王,庆王妃也还是亲王妃,庆王妃时常出入宫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