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瑛中了举人,吴氏终于扬眉吐气,就连委托兄长去找寻秦琅空手而归,也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更令她高兴的是张小小那个小贱人竟然小产了。在此之前,秦瑛缠着她要把张小小接进来,她告诉秦瑛,只要他中了举人,就能让张小小进门,可是秦瑛还没有下场,张小小就小产了,消息是从香河送来的,秦瑛当时被她关在房里温书,并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直到秦瑛考完乡试,准备去香河看望张小小时,她才不慌不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秦瑛,那时距离张小小小产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也可能是没有亲眼看到,也可能是张小小觉得理亏没敢造次,秦瑛对这件事的反应并不激烈,后来中了举人,庆祝的宴请的多了起来,秦瑛也就不再提把张小小抬进门的事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昨天吴氏只是让兰姨娘跪了一个时辰,兰姨娘便昏死过去,到了半夜,就传出兰姨娘小产的事。
秦牧有位多年未见的同科调进六部,家眷还没有接来京城,昨天新居入伙,请了秦牧几位年少时相熟的朋友过府饮宴,喝多了几杯,晚上没有回来,今天直接去了衙门,并不知道兰姨娘小产之事。
吴氏暗地里松了口气,她事先根本不知道兰姨娘有孕的事,看那样子,兰姨娘自己也不知晓,否则罚跪的时候也就拿来做借口了。
她便让霞嬷嬷去吓吓兰姨娘,毕竟孩子是从兰姨娘身上落下的,祸害秦家子嗣的事当然也要落到兰姨娘头上。
可没想到,霞嬷嬷前脚刚走,兰姨娘就上吊了,虽然被救下,但脖子上的红印子没有一两天是消不下去的。
吴氏正琢磨着怎么向秦牧交待,秦瑛就跑过来大吵大闹了。
“兰姨娘的孩子是您给弄掉的,小小的也是,兰姨娘的孩子没了,您派了霞嬷嬷过去恐吓她,我听说了,小小的孩子没有的第二天,您也派了霞嬷嬷过去,也是这样说的,好在小小临死也要见我一面,没有做出像兰姨娘这样的傻事,那是您的孙子啊,您不心疼吗?”
秦瑛声嘶俱裂,吴氏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兰姨娘是妾室,什么时候开始,妾室屋里的事能迅速传到爷们儿耳中了?
且,就连她让霞嬷嬷去恐吓的事,秦瑛也知晓了。
最重要的,她根本没有派过霞嬷嬷去吓张小小,张小小只是外室,她还不用大费周章。
可秦瑛却口口声声说霞嬷嬷去过,这是怎么回事?
吴氏扬手就给了秦瑛一记耳光,继而号啕大哭起来,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就这样帮着外人冤枉她。
娘儿俩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也不知是哪个腿快的,把四太太宁氏叫了过来,宁氏比秦瑛大不了几岁,哪里见过这个阵式,立刻让人去请大老爷秦烨。
秦瑛见到秦烨顿时老实了,秦烨板着脸,当着一堆下人什么都没说,带了秦瑛回到楚茨园,待到问清楚是这么回事,也就不想再管,只是训斥秦瑛,不能对母亲不敬。
秦瑛从楚茨园出来便来到明远堂,找秦珏借银子。
秦珏听了立刻明白了,分明就是想趁着父亲训斥他的机会,把自己拖进来,让外人都以为,是他们父子给他撑腰。
二叔父家的老老少少,怎么都喜欢耍这种小聪明,这有意思吗?
他想起罗锦言小小年纪便在六部附近开茶铺搜罗朝中情报,为罗绍起复搭桥铺路。
一样米养百样人,罗绍既非出身名门,也非朝中重臣,却能教养出罗锦言这样识大体有见识的女儿;二叔父家学渊源,位列小九卿,却弄得后院鸡飞狗跳。
他越发厌烦起来,对清泉道:“去把张长荣叫来。”
秦瑛知道张长荣,那是秦珏身边的长随之一,该不会让张长荣去给他到钱庄里拿银子吧,这大晚上的,钱庄都打烊了。
张长荣是张氏三雄中最不起眼的,五短身材,蓄着八字须,远不如两个兄弟高大威猛。
“大爷,三爷。”张长荣恭敬行礼。
秦珏嗯了一声,指指一旁的秦瑛,对张长荣道:“拿牛皮绳把他绑了,扔到池子里泡一个时辰,再去和二夫人说一声,就说他不敬高堂,被我这个做长兄的严处了。”
秦珏话还没有说完,秦瑛掉头便要跑,还没有跑到门口,便被人从身后抓住,他一看,抓他的人竟然是那个瘦得豆芽菜似的小书僮清泉,可偏偏他却被清泉抓得动弹不得。
清泉一拉一拽,就把秦瑛扔给了张长荣,张长荣手脚麻利地捆了秦瑛,拖着他去了水池边。
谷风园里,秦牧正黑着脸瞪着吴氏:“兰娘的事真是你做的?”
太医来过了,兰姨娘是真的小产,原本就是身体虚弱,又险些吊死,此时虽然救下来,但是气若游丝。
至于张小小的事,秦牧百分百相信是吴氏做的,但那无关紧要,不过是个暗门子出身的女子,秦瑛又没有成亲,有这么一个孩子将来也会麻烦,没了就没了。
但兰姨娘是不同的,这是他堂堂正正纳的妾室,兰姨娘怀的是他的儿子,老来得子本就不易,却被吴氏就这样给弄没了。
“老爷,瑛哥儿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相信?我根本就不知道兰姨娘怀孕,她自己也没有说啊,再说,你不是以前也不知道?分明就是那贱人明知自己有孕,故意设了这个圈套。”
“够了!”秦牧怒吼着打断了她的话,指着她的鼻子说道,“若不是为了几个儿女,我早就休了你!如今你居然胆敢祸害我的子嗣,明天我就让你哥哥把你接回娘家。”
把她接回娘家?这和休了她有什么区别?
“你要休了我?好啊,那我就到衙门里告你,你宠妾灭妻!看看到时候丢人现眼的是吴家,还是秦家!”吴氏尖叫。
正在这时,白芷大着胆子进来:“二老爷,二夫人,出大事了,大爷把三爷捆了扔进了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