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是刚换的,鸭卵青绣着小朵玫瑰花的蚕丝薄被,配着同样的绣枕,清清爽爽。
罗锦言看着没觉有何不妥,可是秦珏虎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罗锦言蹙起眉头,正要说话,就见身边的立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爷,您要的那床蚕丝被七斤重,是冬天时用的,奴婢还当是听错了,就自做主张换了这床两斤重的,也有玫瑰花......”
什么玫瑰花,我要的是玫瑰红的,这能一样吗?
秦珏想发火,可罗锦言正在错愕地看着他,而且这丫头是罗锦言陪嫁来的。
他挥挥手,道:“算了,换床别的颜色的,这床被子难看死了。”
丫头们也很冤枉,大奶奶刚刚嫁进来十多天,如果不是想找这条绣着玫瑰花的,也不会用这么素气的被褥。
罗锦言使个眼色,立春连忙起来,和雨水一起去开了箱笼,抱了床正红的被褥过来,秦珏看一眼上面的鸳鸯戏水,嗯了一声,可还是觉得不如梦中的玫瑰红媚惑。
罗锦言觉得辣眼,懒得理他。
她半靠在床上,就着床边的琉璃宫灯看书,秦珏见了,把书从她手里抽出来,一看是那本《大周景物志》,书里的很多地方都用笔仔细标注了,他详细看了看,笑着问道:“这些做过标记的地方都是你去过的吧?”
罗锦言点点头,把书拿过来继续看。
秦珏的心里有些怅然,惜惜是想把这书里的风景全都走一遍吧,可惜她回到京城后便只能养在深闺,如今嫁人了,也只能局限在这明远堂里。
“惜惜,若是我再有出京公干的机会,你随我一起去吧?”
罗锦言眼睛一亮,掩上书卷,问道:“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到时多带些护卫,你的车马在后面远远跟着,只是我不能随时陪着你了。”这当然有难度,也会惹人非议,但是秦珏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有的是办法应付。
“好啊,我会骑马,也可以女扮男装。”罗锦言来了兴趣,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
秦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小丫头听风就是雨,她是在京城里憋闷了吧。
“只是我去的地方可能都不会很好,或许还会很凶险,就像这次去宣府,算了,我还是不要带上你了,以后有机会去江南再带你一起去。”秦珏边说还摸摸罗锦言的头发以示安抚。
“我不要去江南,我要去九边,去大漠。”罗锦言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说道。
九边?
大漠?
秦珏扬眉,看着妻子吹弹得破的脸蛋,他脑子坏了才会让惜惜去那种地方受苦。
“那如果是黄河泛滥,我要跟着去赈灾,你也一起去吗?”秦珏笑着逗她。
前世,秦珏就是因为水患赈灾的案子青云直上的。
“那也跟着去,顶多是你住在官驿,我住在客栈。”
“不行,客栈里不安全,我不放心,你还是住官驿吧,用岳父的名帖。”
“可官驿不如客栈舒服啊,我才不要住。”
“那好吧,到时我派上十几个护卫保护你。可如果洪水来了,你必须提前撤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大半个时辰,就好像黄河明天就要泛滥,他们后天就要启程一样。
说着说着,就没有了声音,秦珏侧头去看,见罗锦言已经睡着了,那本《大周景物志》还拿在手里,没有放下。
秦珏看着烛光下的绝美容颜,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不圆房也有不圆房的好处,真要是圆房了,他肯定会管不住自己,一到晚上就要那个,哪能像现在这样说话聊天啊。
可是如果把聊天放到白天,晚上只做晚上的事呢?
秦珏忽然觉得身上某处张扬起来,大有蓄势待发之势。
他连忙背过身去,再也不敢去看身边的玉人,可是仍然睡不着,次日天没亮他便起来,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练拳骑马都没有问题。
罗锦言醒来时,秦珏正在屏风后面沐浴,哗啦啦的水声,这人该不是整盆的水往身上倒吧。
罗锦言翻个身,继续睡觉。
再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秦珏已经去了前院,夏至告诉她:“二夫人身边的霞嬷嬷来过,说是明天红螺寺有法会,二夫人请您一起过去,到时大姑奶奶和四姑奶奶也去。”
呵呵,这个吴氏也真有意思,明知道明天是天心阁的晒书会,她为了给左夫人拆台,就拉上自己的女儿去红螺寺,还要把她也拉上,不对,主要就是为了拉她过去,想来左夫人已经把她要出席晒书会的事情传扬出去了。
二房承办的晒书宴,身为宗妇的吴氏没有出席,若是她这个长房长媳也不去......
吴氏认为这样就打了左夫人的脸吗?
可外人只会认为秦家长房和二房有罅隙,这两房的爷们儿在仕途上还要相互扶持,你打了左夫人的脸,同时也打了自己男人和儿子的脸。
罗锦言一边对镜梳妆,一边仔细看着西洋美人镜里的自己。
她长得像那么容易被人利用的吗?
“你是怎么回的?”罗锦言问夏至。
“奴婢说嬷嬷来得真是不巧,我家大奶奶一早就知会了二房的左夫人,明天会去晒书宴,这会子连衣裳首饰都准备好了,若是以后二夫人那边再有吩咐,劳烦嬷嬷惦记着,早点过来。”夏至笑嘻嘻地说道。
罗锦言哈哈大笑,自己的丫头自己知道,论起牙尖嘴利,一般人还真是比不上。
她让小丫头叫来常贵媳妇,道:“你亲自去趟谷风园,替我向二夫人道歉,就说红螺寺的法会我去不了。”
按理,她是小辈,这种事是她亲自过去为好,但她才不想去。
常贵媳妇回来告诉她,吴氏的脸色很不好看,兰姨娘正在一旁服侍,吴氏索性把气撒到兰姨娘身上,抬手就给了兰姨娘一记耳光。
常贵媳妇白着脸,道:“这正室打骂姨娘也不算个事儿,可没想到秦家也有,还当着一屋子服侍的。”
常贵媳妇以前在罗家,哪里遇到过这种事,难免心有余悸,暗地里庆幸常贵和她有福气,进了罗家,没有遇到二夫人那样的主子,也不知谷风园里服侍的那些人是怎么过的。
罗锦言很快就把吴氏的这些事抛在脑后,她让丫鬟们留意着,若是绮霞找她马上通禀,可直到太阳下山,绮霞也没来见她。